但是为了保护惠贵人,他一直没有将这份心意表现出来过。
    梁靖疾在得知叶雯将惠贵人迁去她的宫中的时候,心里顿时就打了一个噔。
    虽然他爱慕惠贵人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叶雯就更加不知道了,但是他无端地就感觉到叶雯将惠贵人挟持住,一定没有安好心。
    若不是事出有因,她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将素来不来往的惠贵人收入自己的阵营里呢
    梁靖疾一想到她可能包藏祸心,就镇定不下来,他借着进宫的时候,悄悄地命人去找叶雯来相见。
    但是叶雯根本就不理会他。
    梁靖疾更加坐立难安,加上梁靖淞受伤那件事皇上还没有说罢,梁靖衍也一直没有放弃追查,更让他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叶雯的把柄,梁靖疾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那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叶雯倒了对他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要是叶雯能为他所用,就会是一把很好的武器。
    梁靖疾再次让人去给叶雯传信,并且在心中夹带了一份原主以前写给他的情诗。
    叶雯只看了一眼,心里立马就有了谱。
    她本来是想要用惠贵人去要挟梁靖疾。
    但是梁靖疾送给她的这封信反而提醒了她。
    她直接带着梁靖疾送进来的原主的信去找到了粱桓哭泣。
    “皇上,您要替臣妾做主,三皇子命人送来了这些东西,臣妾心中只有皇上,臣妾也多少算是三皇子的长辈,他怎么能写出这种诗来侮辱臣妾呢臣妾没了名声,大可以死谢罪,可是三皇子冒犯的是皇上,臣妾实在是不能忍受,请皇上做主”
    叶雯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粱桓从来没有见过。
    他最近因为先皇后的原因,心思又回来了一些放在叶雯身上。
    他轻柔地将叶雯扶了起来,“爱妃不要哭,有什么事,你跟朕说,朕一定会替你做主。”
    叶雯就将信递了过去,“三皇子今日派人送来这个,臣妾本来还纳罕呢。我和三皇子素来没有什么往来,怎么他竟然会给我送信结果臣妾一打开,里面就是这样不堪入目的东西,臣妾真是吓坏了,不知道臣妾是哪里得罪了三皇子,他要这样陷害臣妾”
    粱桓一将信看完,脸色就已经阴沉得发黑。他重重地一拍御案,“这个逆子”
    他脸色发青地咆哮地叫人,“来人快来人立马出宫去将那个逆子给朕抓进宫来”
    梁靖疾现在已经成亲了,所以他已经出了宫,在宫外居住。
    余奉水在外面听得分明在,知道粱桓口中这个逆子就是三皇子,连忙领旨去了。
    “皇上,臣妾之前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曾经见过三皇子。但是臣妾当时不知道他是三皇子,只是一面之缘,后来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再后来,臣妾就进了宫,跟三皇子更是没有什么往来。不知道臣妾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三皇子,三皇子要这样陷害臣妾”
    她先给粱桓营造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再真真假假地将自己以前确实和梁靖疾见过的事情主动交代了,反而显得自己很坦白。
    粱桓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给自己的妃子写情诗虽然这情诗写得很是隐晦,但是里面的意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外乎是思慕已久的意思。
    又想到叶雯说以前和三皇子见过,只怕那个时候,梁靖疾就惦记上了,只是后来他突然赐婚,叶雯又进了宫,所以梁靖疾没有达成心愿。
    终于现在他忍不住了,就大着胆子给叶雯送了这样的东西,
    还好叶雯对他的心狠坚定。
    想到这里,粱桓脸色稍霁,将叶雯拉入怀中,“爱妃莫怕,朕一定好好地惩罚这个逆子”
    梁靖疾被余奉水请进宫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余奉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他们这些皇子虽然素来都是见面三分笑,但是从来都是坚定地保皇派,不偏向任何一个皇子。
    这一路上,不管他怎么旁敲侧击,余奉水的嘴都封得死死的,半个字都没有给他透露。
    等梁靖疾到了养心殿。一进门,他看到了被粱桓抱在怀里的叶雯,头就翁了一声,心里顿时浮起不好的预感。
    “皇上,那个传信的宫女,我已经命我宫中的嬷嬷,皇上可以随时审问。”叶雯在粱桓耳边道。
    粱桓将她放至一边,站起身来,怒道“逆子,还不跪下”
    这震天之怒,梁靖疾腿一软,跪了下来。
    “儿臣参见父皇。”
    他伏在地上。
    粱桓真是怒从心头起,快步走到梁靖疾身前,一脚重重将人踹翻。
    “逆子,你现在真是出息了,竟然敢做出这样有背人伦的事情”
    梁靖疾连忙重新跪好,他仰头看着脸色气得涨红的粱桓,问道“父皇,儿臣实在不明白父皇为何发怒”
    “不明白”脸粱桓冷笑一声,转头将叶雯带过来的纸扔到了梁靖疾脸上。
    “你自己看看,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梁靖疾连忙将信捡起来,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顿时了然于心。这是他今天命人送来给叶雯的,是叶雯以前写给他的情诗。
    可是叶雯怎么敢将这封信就这样摆到了粱桓面前,她不要命了吗
    他的迟疑让粱桓确定了,这封信确实是他送进来的。他平息了些许的怒火再次高高升起,一脚将梁靖疾再次踹翻。
    “连朕的女人你都敢觊觎,真当朕不会要你了的狗命吗”粱桓怒喝。
    梁靖疾连忙道“父皇实在是错怪了儿臣,这封信,并不是出自儿臣之手。父皇应该能认得儿臣的字迹才是”
    粱桓微微一顿。
    叶雯立马就道“皇上,臣妾可并不没有说这封信就是三皇子亲手所写,这封信是谁写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是三皇子送进宫来给臣妾的。那个传信的人臣妾命人看押着,皇上要是不相信,尽管命人去查就是。”
    听到这里,梁靖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叶雯这个女人将他给出卖了,还是直接出卖到了粱桓面前。
    他冷冷道“叶贵妃还不知道这诗的出处这信还是叶贵妃未进宫之前,亲手写下送给我的。我本来是想着,叶贵妃现在已经成为了父皇的女人,这诗应该完璧归赵,也借此提醒叶贵妃好自为之。也不知道叶贵妃是不是恼羞成怒,倒打一耙,反而跑来父皇这里说这诗是我送给你的。试问,我为何要送这样的诗给你”
    叶雯站起身,目含泪光,但是脸色坚毅地看着粱桓道“皇上,这诗绝对不是臣妾所写,三皇子说这诗是臣妾亲手写的,臣妾的字迹,皇上还不认得吗”
    粱桓还真的不认得,他几乎没有见过她写字。
    叶雯立马就让余奉水研磨,自己将这诗重新写了一遍。
    果然,字体风格迥异,两篇完全不同。
    一个人的字迹是自学会写字的时候就开始练习积累下来的,几乎没有可能改变。
    而两篇诗字迹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余奉水,你说说看。”
    粱桓让精于此道的余奉水对比两篇诗。
    余奉水上前看了一会儿,才道“回皇上,这字迹确实不是一个人的。”
    梁靖疾也惊了,当初叶雯将这诗给他的时候,确实红着脸说这诗是她所作并且亲手所写,现在却说这诗根本就不是她写的。
    梁靖疾当年为了悄悄地接近叶雯,根本就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和叶雯的事情,现在想要找个证人都不可能,唯一能证明两人之前的关系的就是往来的书信。那些信梁靖疾都看过,全部是一个字迹。但是现在叶雯当着粱桓的面写的字和那些书信的字根本就对不上,也就是说,那些根本就不能成为证明两人关系的证据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粱桓转头诘问梁靖疾。
    梁靖疾一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证据表明这些诗是叶雯送给她的,但是叶雯却将他送这诗的人扣了下来,倒打一耙。
    盛怒之下,粱桓命人将梁靖疾压下去找地方关起来,容后发落。
    “父皇,儿臣对叶贵妃真的没有不轨之心,儿臣心中另有所爱怎么可能会觊觎叶贵妃呢”
    但是粱桓现在不想听他解释,摆了摆手,就让人将人拖了下去。
    等梁靖疾被拖下去,粱桓才走过去,将叶雯抱着,“爱妃受惊了,朕会好好处置这个孽障的”
    叶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原主应该是极擅长模仿笔迹的,前世的时候她就模仿了粱桓的笔迹,写了诏书。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她在养心殿待了一会儿之后才告辞。
    余奉水亲自送她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余奉水在她的右前方替她引路。
    到了一个无人处,余奉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轻声道“娘娘以后行事还需小心着点,笔迹可以更改,但是事情只要做了,总会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三皇子这件事,娘娘还是不要揪下去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岂能防着三皇子没有留后手”
    叶雯一惊,看着余奉水没有说话。
    余奉水笑了笑,“贵妃娘娘的姐姐,先皇后曾经于奴才有恩,当年奴才没能报答先皇后,一直心怀有愧,所以才多嘴两句。”
    原来是这样。
    但是叶雯也没有轻易相信,她点了点头,道“多谢余总管了。”
    余奉水笑了笑,“当不得娘娘一个谢字。”
    余奉水送了她一程之后,就转回去了。
    叶雯一边往自己的寝宫走,一边思考着余奉水的话。
    他说得没有错,她毕竟对原主和梁靖疾的那段过去不太了解,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了。
    只要梁靖疾一命呜呼,任务就算完成了。
    哦对了,还有梁靖祉。原主还有一个心愿是好好地照料梁靖祉。
    她来了这么久,其实比较少过去梁靖祉那边,只是让两个宫女好生照看着他。因为叶雯要是去得多了,就会让人将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梁靖祉身上,这反而对他不利。
    过了两天,皇上的处罚结果出来了。他当然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件事就将梁靖疾送去宗人府,毕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所以梁靖疾只是在被斥责了一顿之后,被勒令回家思过,三个月不许出门。
    这对梁靖疾来说,只是个不痛不痒地惩罚罢了。
    好的结果是她现在不必再受梁靖疾的牵制了,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现在看来,只有将梁靖淞那件事情查到梁靖疾头上去,才能彻底地将梁靖疾弄垮。
    但是叶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她以前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就是为了将先皇后的事情先查清。现在淑贵妃已死,只剩下梁靖疾还需要收拾。
    她开始留意宫中的巡逻和暗中布置的暗哨。
    过了半月。
    是夜。
    叶雯换了一身短揭,宫中能人辈出,她不敢轻视,等到月黑风高之时,她才背着绳子,避开所有的巡逻和暗岗,顺利地出了宫墙,直奔梁靖疾的府宅。
    梁靖疾的府宅守卫并不森严,毕竟没有想到过会有人敢夜闯皇子府。
    叶雯并不知道梁靖疾所在的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找了过去。好在古代的宅院布局都是差不多的。
    她劫持了一个守夜的婢女,逼着她说出了梁靖疾主院的位置,然后将婢女打晕,直奔梁靖疾的院落。
    梁靖疾果然在,已经睡着了。
    等觉察到房中有人,梁靖疾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手脚都已经被人绑了起来。
    房中亮起了烛光,在跳跃的烛光中,他看到了房中除他之外的另一个人,她的脸被布蒙住,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盯着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了熟悉的感觉。
    在这个人拿出绳子套住他脖子的时候,他蓦地就认出了这个人来。
    他眼睛陡然瞪大,却再也发不出惊呼声。
    “既然你父皇不舍得送你上路,我就来送你一程好了。你记住了,你死得不冤。”随着这道声音,他脖颈间的绳子骤然收紧
    第二天,叶雯睡到了日头高升。
    冰烛早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叶雯才终于醒了。
    以前叶雯从来不睡懒觉的,今天竟然睡了这么一大早上,好像她昨晚上没睡觉一样。
    冰烛连忙进来,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轻声道“三皇子昨晚上薨了。还不知道原因,听说好像是悬梁自尽。”
    叶雯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三皇子那样的人会自尽”
    冰烛垂下头,“这个,奴婢也觉得不太像。”
    叶雯伸了个懒腰,“伺候我洗漱吧,一会儿去看看靖祉。”
    梁靖疾的死一直成谜,虽然是他杀,但是一直都找不到元凶。
    三年后,粱桓突然暴毙,太子梁靖衍继位。
    时年,已成为太皇太后的姜氏也死于寝宫之内,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无一例外,全部给姜氏殉葬。
    一年后。
    已经成为太妃的叶雯倚在宫墙上,看着天边的夕阳,她一袭蓝裙,背影依旧纤细窈窕,从后面看去,背影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已经坐稳了皇帝之位的梁靖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叶雯有感回看,见是梁靖衍,也并不纳罕。
    “叶太妃见了朕也不行礼”
    叶雯看了他一眼,梁靖衍的眉宇染上了帝王的霸势,不再有当年做太子是的谨慎细微。
    “我想不到皇上才是背后蛰伏得最深的人。”叶雯淡淡道。
    冰烛早在四年前就被她送出宫了。但是她没有办法走,因为梁靖祉还没有长大。
    梁靖衍笑了笑,“太妃说什么呢,朕听不懂。”
    叶雯看着天边绚烂的彩霞,“先皇大概真的是暴毙的吧。不过太皇太后确实是死有余辜。”
    梁靖衍脸色微变。
    叶雯转头看他,梁靖衍在当上了皇帝之后,犯了和其他皇帝同样的毛病,开始没完没了的猜忌。梁靖衍是想让她做他的妃子的,但是叶雯不同意。
    “当年的三皇子梁靖疾,是我杀的。”叶雯突然没头没脑地一句话,却让梁靖衍彻底地变了脸色。
    “我希望皇上能尽快同意我提出来的请求。”叶雯又道。
    梁靖衍脸色顿时惊疑不定。他看着天边的夕阳,良久没有说话。
    三日后。
    叶雯带着时年十一岁的梁靖祉,乘坐马车,出了这座深宫,赶往梁靖衍赐给梁靖祉的封地。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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