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杆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老太太手一抖,杯子掉落,伴随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她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望着地面的残片双目失神“碎了。”

    苏尔“岁岁平安。”

    “”原本陷入呆滞状态的老太太突然回过神,不可思议地望过去“你不是哑巴”

    不对。

    刚刚那道声音虽然清澈,但明显是个男音。不但不是哑巴,还是个男的

    她能活到现在也不是个蠢笨的,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抓住苏尔的肩膀“串通说谎,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苏尔镇定道“你不说,有谁知道”

    老太太一愣。

    苏尔“违反规矩那也得被抓个现行,我是当着您的面说谎,不过当时周围应该没什么脏东西。”

    边说瞥了眼那枚红色的吊坠。

    有这东西护着,哪里能有鬼能近身。

    老太太算计了一辈子,就连亲儿子化成鬼都无法奈何她,陡然被两个小辈戏耍,恨得咬牙切齿“你们等死吧”

    苏尔看向纪珩,后者可没那么讲人情味,语气外冷淡“你那东西防得了鬼,却防不了人。”

    弯腰捡起地上一片杯盏的残片,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斜眼瞄着老太太,后者忍不住后退一步。

    “把你杀了,圆了鬼的一个心愿,还能抢走护身符,一举两得。”

    一时间,老太太竟分不出到底是门外的鬼更可怕,还是里面的人。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苏尔适时道“枉造杀孽,我们和鬼有什么分别”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老太太连忙点头。

    苏尔笑了笑“您别怕,打开门,承认这桩明媒正娶的婚事。”

    “可,可镇子上不让娶男妻”

    男妻

    苏尔尽量去忽视这个新鲜的称呼。

    “无妨。”他露出安抚的微笑“都是您一个人的主意,自然要一力承担。”

    老太太瞪大眼睛。

    苏尔“不过是多担了条罪名。”

    就算没有这件事,对方也是周林均最想杀的人,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手放在门上,迟迟不敢推开。这些年鬼虽伤不到老太太,但也会时不时来吓唬一趟,她早就有些精神衰弱“我能不能”

    纪珩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瓷片灵巧地在指缝间翻转。

    苏尔添油添醋“被迫害了这么多年,您也该硬气一回。”

    门最终还是开了。

    院子里的白骨颜色发青,小虫子密密麻麻堆积在倒落的白幡前,从远处看像是移动的画卷,再一细瞧,令人胆寒。

    极致的恐惧过去,老太太状态要缓和一些,不过还是下意识别开眼,不去看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蛆虫。

    “为娘怕你在地下孤苦”瓷片悄无声息抵在腰间,老太太咬牙道“给你找了门亲事。”

    一道残影从眼前闪过,来不及眨眼骷髅便和他们的距离缩短几丈,却在老太太身前一寸处被挡住。金光一闪,骷髅退回到原位,它颈间的骨头动了动,发出一种类似兽般的低吼。

    见状老太太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快意“你的命是我给的,我有资拿走。”

    当初若不是自己先一步举报,恐怕早就被这个孽障弄死。

    这对母子间没有情谊可言,骷髅毫无波动,反而平静问“父亲可不欠您什么,不是一样被毒杀”

    这么多年,谁都没把谁弄死,它也不急于一时半刻,更多澎湃的杀意是朝着苏尔涌去。

    苏尔一字一停“你想要杀妻弑母”

    火盆里的火早就熄了,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焦味,提醒他们适才这里上演着怎样一场闹剧。

    “妻子”骷髅突然哑声笑了,比那些尖锐的声音听着还要更加难受,不知为何忽然转换了态度“婚已成,接下来该是洞房花烛夜。”

    苏尔手指不经意间从口袋蹭过,滑过电击器的轮廓,应了下来。

    纪珩没干扰他的选择,低声提醒“鬼因执念存在。”

    苏尔微怔,目中多出恍然,难怪生前犯下错误的鬼死后没任何悔过的心思。骷髅的执念是规矩,它便不能随意打破规矩。

    这么一换算,自己存活的机率挺高。

    纪珩悄悄塞给苏尔一张符“出事这个可以拖延几秒。”

    苏尔“几秒不一定能跑出来。”

    纪珩“我会在门口守着,这时间够你喊一嗓子了。”

    苏尔想了想,挺稳妥的。

    骷髅用一种扭曲的姿态爬进房间。

    没去坟地,苏尔有些失望,夜晚魑魅魍魉在镇子上横行,坟地反而安全许多。

    门再次合上,只不过这次内外的人换了角色鬼和苏尔在屋内,纪珩和老太太在院内。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人上了年纪精神上受了刺激,体力也跟不上,老太太喘着气去了别屋。

    房间内还有些未用完的红烛,苏尔一根根挨个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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