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没有你的。与你上京是为活命,嫁入辰南王府亦是为了活命。”
    闻言,紧固住她的臂膀,渐渐松弛开来。
    谢翊缓缓从她颈间抬首,直至对上她的瞳眸。
    本能地,他问她“那前世呢”
    “或许有过。”闻月别开脸,不看他“只可惜,仅是有过。”
    趁他神色落寞,松开怀抱。
    闻月静默地跨出一步,离得他远远。
    空荡的寝殿内,两人距离仅有一步之遥,可两颗心间,隔的却是天堑。
    黑暗之中,谢翊从鼻间吐了口气,兀自大笑起来。
    若闻月能瞧见,定会发觉,那双意气风发的眼,此刻却是一片孤独沉寂。
    谢翊背对着她,说“阿月,关于前世,我有一事未解。”
    闻月蹙眉“何事”
    未紧阖的门,被狂风吹开了一丝缝隙。
    彻骨的凉风自室外打进来,将谢翊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前世入辰南王府之后,你可是爱上了旁人”
    得闻此话,闻月浑身一怔,瞳孔皱缩。
    长久之后,她方才恢复平静,眯着眼追问他“你是何时发现的”
    她此言,近乎等同于确认。
    谢翊捏紧拳,不怒反笑“我早该料到的。自打然儿出生后,你便极度厌恶我的碰触,得你今日所言,终于印证心中真相。阿月,原来不是不会爱人,只是不爱我谢翊,只是将心给了旁人呐。”
    闻月紧抿着唇,无法回应。
    长久以后,风声止息。
    她难得怀着歉意,同他道“对不住,他对于我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此事是她对不住谢翊,闻月无法辩驳。
    前世的闻月,曾有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在死前的两年间,她本有能力母凭子贵,借着然儿去争谢翊的宠爱。可是她却心甘情愿地居于后院、默不作声。
    起因只是,她偷偷、偷偷地爱上了一个男人。
    为了他,她心甘情愿地放弃谢翊的荣宠,只想悄悄在后院与他一道了此时光。
    那男人是王府中的护卫,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他在夜间当值,每逢亥时,他便会照例出现巡逻。
    闻月与他的头回照面,是因她扮成丫鬟模样,去然儿院中鬼祟探望被他抓见。他原该照例将她带去管家那儿受罚,却见她因见了亲子眼眶通红,起了同情心,放过了她。
    再后来,闻月近乎每次偷看然儿,都会撞上值夜的他。
    为防闻月被旁人发现,引致他的罪责。
    他总会一步不离地跟在闻月后头,直到闻月进了院子方才黯然离开。
    一来而去,两人便也就因此熟识了。
    她知晓他年少时因一场火灾被毁了容、哑了嗓,因此只能以面具遮面、无法开口说话。她知晓他乃京中人士,住在东街畔,
    他也曾在她手心书写,告诉她,他的名字
    江呈。
    而那一夜,她手心抵着他指腹。
    那相触的温暖,是闻月两世之间,与他仅有的最亲近的一次接触。
    两人之间,发乎情止乎礼,再无旁的逾越。
    至于她是何时喜欢上了他呢闻月自己也不知道。
    大概是她偷跑去见然儿时,那男人远远、静默的温柔地护送。也可能是她受人欺侮,跪在大雨中,他整夜为她撑着的那一把油纸伞。
    谢翊未曾能给过闻月的温暖,他统统都给了。
    而闻月所想要的,也仅仅如那人给她的平淡幸福一般,绵长、温暖。
    这一世重来,闻月也曾尝试寻觅他的踪迹。
    只可惜,她寻访辰南王府中多人,也未能找到江呈存在。
    东街畔百姓众多,她亦未寻到一家姓江的人家。
    后来,闻月终究是死了心,任命了。
    她开始明白,她与江呈的缘分,兴许到这一世,便已是断了的。
    深吸一口气,闻月侧过身,朝向他的背影,声线认真且恳切,“谢翊,放过我吧。”
    谢翊笑笑,反问她“你让我放过你,可我又要如何放过我自己”
    他回过头来,一双赤红的眼血丝遍布。
    他凝神望向她,眼中已有癫狂之色“你可知,那日你说愿意嫁我时,你可知我有多快乐。我自以为前世未了心愿,能在今世达成,却未想到,你我还是成了如今模样。我谢翊自认贪婪,我可以不曾拥有,但一旦拥有了便是一世”
    “前一世还不够”闻月质问他,“这一世你还要再搅乱我的生活”
    谢翊自知是他自私,却始终不愿松口。
    闻月一步步走向他。
    前世所有委屈、心酸,如日历般一页页翻过。
    她停到他跟前,抬眸,眼中已是湿润“谢翊,我们之间早就没了爱意,如此相互折磨,并无意义。就当是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可好”
    她扯住他的袖,声声哀求
    “就当是这一世,我想为我自己,活一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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