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溪将卧室内的灯光调暗,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
    见常晴还在睡着,她给常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拉过被她挣开的被子盖好,随后起身轻轻带上门,转身去了厨房。
    开水已经烧好,小米往小奶锅里加了红糖, 红稠的液体冒着小泡咕噜咕噜, 红枣被切成一片一片的,浮浮沉沉,空气中除了红糖微腻的甜味外,还夹着生姜的辛辣。
    童溪从旁边拿了个杯子, 小米关了火, 接过杯子倒满了大半杯,正要转身去卧室的时候被童溪拦住了。
    “我来吧,很晚了, 你先回房睡觉。”
    “可是溪姐,明天你”小米还想说点什么, 可是对上童溪坚持的眼神,她只得妥协。
    “那我回去了,明天还有得忙,溪姐你也早点睡。”
    “嗯, 回去吧。”
    轻轻推开门,童溪再次回到了卧室,她在床边坐下, 小心地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了柜子上。
    杯口袅袅上升的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暖黄色,在叫醒常晴喝红糖水和让常晴继续睡之间,童溪思索了片刻,最后选择了后者。
    可常晴睡得并不是很安稳,腹部的疼让她辗转反侧。
    她很少会哭,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眼角凉凉的,常晴秀眉紧皱,拧着一张小脸,身体紧紧缩成了一团。
    她呻、吟了一声,抬手抹了下眼角,而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片灰暗,她眨了眨眼,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卧室,她躺在床上,而童溪支着下巴,正靠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平板,平板发出苍白的光,照在童溪的脸上,于是童溪看着也憔悴了不少。
    这个场景常晴很熟悉。
    这几年她经历过很多次,以前坐在床边陪着她的是莫言晚,而现在,是童溪。
    眼底突然涌上一阵酸涩,常晴再次用力眨眨眼,眨去泪意。
    童溪看完一份文件,揉着额角抬头看了一眼,见常晴醒了,她放下平板,端起了放在一边的红糖水用指腹大概试了下温度。
    觉得差不多了,她起身靠近常晴,在床边侧着身体坐下,“醒了,把这个喝了吧。”
    常晴点点头,一点一点挪着把头抬高了一点,就着童溪的手,苦着一张小脸一口喝下了大半杯。
    她讨厌生姜,也不喜欢红糖的味道,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每次童溪和莫言晚让她喝的时候,她都能眼都不眨地乖乖喝下。
    她们是和外婆一样的人,用着普通又笨拙的方法,想着给她养好身体。
    一杯见底,童溪给她递了张纸巾,“还要喝吗”
    常晴摇摇头,小声问道,“溪姐,几点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暗哑。
    “快一点了。”
    “哦。”
    红糖水的甜味过去,常晴觉得自己的喉咙又酸又涩涩,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反胃。
    她难受地在床上扭了两下,压着想呕吐的欲望,咬着唇挣扎着爬了起来,“溪姐,我想去下洗手间。”
    “好。”童溪点点头,将常晴从床上扶了起来,扶着去了洗手间。
    常晴的脚虚软无力,全身的力量都压在童溪的身上,还好她的身体本就娇小,童溪也并不觉得怎么吃力。
    常晴一进洗手间就趴着吐了好一会儿,脸色苍白的像张纸似的,整个人虚弱的摇摇欲坠,看得童溪又是担心又是心疼。
    收拾了一下,她又扶常晴重新在床上躺下。
    “溪姐,太晚了,你回房间睡觉吧,我一个人没事。”
    童溪再次抬手看了看时间,而后低头给常晴掖了掖被子,“我还有点资料没看完,坐这看会儿,你先睡,看完这戏我就回房。”
    常晴平躺在床上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正低头给她拉被子的童溪,突然笑了,“溪姐,你好像个妈妈。”
    童溪翻了个白眼,用力将被角塞进常晴的脖子里,“我可生不出你怎么大个女儿。”
    “当你的经纪人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要真当你妈我还不得累死。”
    被子不厚,软软的,常晴缩了缩脖子,也不说话,就抿着嘴角笑,看起来特别乖。
    童溪瞪了她一眼,起身回沙发上坐好,打开平板接着看了起来。
    常晴翻了个身,抱着猫爪子侧躺着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又睁开了眼睛,瘪着嘴巴,苦兮兮道,“溪姐,我睡不着,能和我聊会儿天转移下我的注意力吗”
    童溪皱眉,提议道,“要不吃片止痛药”
    常晴摇摇头,“不行。”
    “是药三分毒,这东西吃了会有依赖性,我上次去邓医生那儿,她说我的身体对药已经有了抗性,吃一片两片基本没用,我还是忍忍,明天再吃吧。”
    童溪叹气,又有点气常晴,“谁让你前几天吃冰淇淋了”
    常晴心虚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那天太开心了,没忍住。”
    问都不用问,想想那天她发的照片里那一只男人的手,童溪就知道她那天在开心什么。
    童溪又叹了口气,将平板放在一边,正对着常晴一脸严肃。
    “常晴,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大家面前把对纪叙的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到时候若是和纪叙没什么后来的发展,你会变成一个笑话。”
    “江漪漪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她反复用热脸往上贴,小纪总没一丁点儿回应,现在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她,说她想攀高枝,却没点自知之明。”
    常晴身子往上挪了挪,将头从被子里挪了出来,轻轻哼了一声,“你可别拿江漪漪和我相提并论。”
    “我喜欢的是纪叙这个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
    “可江漪漪不一样,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喜欢纪叙,但是她一定更喜欢纪叙身上除他本人之外的所有。”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人,江漪漪的目的并不如你单纯。”
    距离太远有点看不清楚脸,童溪移了移小沙发朝床边靠近,语气依旧不赞同,“但是谁在乎你想的是什么谁知道事情的本质和真相是什么”
    常晴不服气,却说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于是垂着眼睛,沉默。
    见常晴不答话,童溪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他们只会看表面的,所有才会有人设这一说。”
    “我并不是不准你谈恋爱,不准你追小纪总,但是你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压低了自己的身份。”
    “聪明人都知道把表面功夫做好,傻子才会把心事照告天下”
    “可我是个傻子。”
    一直沉默的常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就是想靠近纪叙,我就是喜欢他。”
    她微微抬眼,认真地看着童溪,“溪姐,我的人生哲理是只要喜欢就不顾一切的去追求,相比于活得安全,我更想活得开心。”
    若让她平静的在无灾无难里过一百年,她宁愿唱自己喜欢的歌,和自己喜欢的人快快乐乐得笑一天。
    童溪被常晴的认真镇住,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常晴,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但是人总要给自己留后路。”
    闻言,常晴笑笑,继续辩,“在喜欢上纪叙之后,我就没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
    “我不想因为担心这儿担心那儿而总是保守的回避,最后不停的错过,最后除了活得舒心安稳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能一个人走背后那条安全又漫长的后路。”
    “然后笑着告诉自己看,还好我早有准备,我还有路走。”
    这段话常晴说的是自己的态度,可这也是她一直想说给童溪听的话。
    自从第一次和傅总吃饭她就看出来了不对劲,傅总对童溪很不一样,他们像是早就认识了,他们一定有故事。
    可自那次之后,童溪就一直在逃避,只要谈及“傅”这个字,她就会马上转开话题,像被踩着尾巴一样往后躲。
    一直以来,她都太理智了,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乐听第一经纪人的位置上,靠得都是她自己的理智,和对各种事情的明智抉择。
    也许傅总对她而言是不安全的人,所以她才会不停地躲避后退。
    想到这儿,常晴勾唇一笑。
    可感情的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成功避开。
    果然,听到这里,童溪沉默了,她盯着常晴看了好久,陷入沉思,最后点点头,“也许,你说得对。”
    但她还是做不到。
    她曾经说过,常晴表面上看着任性、洒脱,但是活得比她透彻。
    这姑娘身上带着七分韧劲和三分野火,不断燃烧,所以活得热乎。
    这也是她当初看中常晴的原因。
    遇到常晴时,她刚在乐听待满一年,那时和常晴谈签约的并不是她,而是公司的另一个资历比较高的前辈。
    但是这小姑娘一见面就说自己只发表作品不露面,那位前辈听了有点犹豫,尝试着说服她,找个两人都能接受的折中办法。
    但是这小姑娘很坚持,转身就走,利落到甚至没给那位前辈后悔的机会。
    再后来,她找上小姑娘,说尊重她的想法,小姑娘立刻就和她签了,特别果敢。
    而事实证明,她们合作融洽,双方的确都没有签错人。
    说是闲聊,可聊着聊着,气氛却莫名沉重了起来。
    常晴腹疼难忍,小脸皱着,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人在身体极度不舒服的时候总会特别脆弱,有个人陪着总会比自己一个人好很多。
    相较于之前没有亲人朋友陪伴的无依无靠,她已经很满足了。
    “溪姐,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愿意在公众面前露面”
    “嗯。”童溪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之前问过,你没回答。”
    “咦,是吗我都忘了。”常晴仔细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她索性也就不回忆了。
    “我之所以不想露面是因为我的家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节目播出之后,相信我的生活一定会变得特别精彩。”常晴扯了扯嘴角,嘲讽道。
    “粉丝暴涨,肯定精彩。”童溪笑笑,“睡吧,再不睡你明天就起不来了。”
    “嗯,明天早点叫我。”
    半夜实在是疼得不行,常晴还是吃了片止痛药,再睁开眼时,童溪已经没在沙发上了。
    厚厚的遮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将光线挡在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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