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小姐妹要么是杜氏高管的女儿,要么就是家里仰仗杜氏的小企业千金。今天她们肯来,完全都是受到了杜泽的威胁,她们恐怕比自己更怕搞不定阮仪。
    “杜玟你快想想办法,当初骂人的是你,你不能把我们几个拖下水啊”
    “对啊杜玟,要不你随便骂自己两句,赶紧让贺太太消消气得了。”
    “要是早知道贺南灼那么疼她,那天打死我都不去凑这个热闹,天晓得我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过。”
    “杜玟,你当初闲的没事招惹她干嘛”
    是啊,她招惹阮仪干嘛
    杜玟深呼一口气,看向了林甜甜“甜甜姐,我当时招惹阮仪,完全是为了给你出头而已。现在我自身难保,没办法继续帮你撑腰了,不如你代替我们解释两句”
    林甜甜呼吸微窒,贝齿咬住了下唇。
    杜玟哪里是想让自己替她们解释,她明明就是不愿意丢脸,这才故意将她推到前面当炮灰。
    甭管杜玟平时待她有多亲密,一遇到难事,她这个平民女孩儿就永远不配和她们那些大小姐们站在一起。
    她们之间有条清晰的线,泾渭分明。
    林甜甜忿忿地闭上眼睛。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今天肯来向阮仪道歉,全都是因为杜泽求婚了。跳过了复合这一步骤,杜泽跪在地上,“深情”向她求了婚。他说,只要他能顺利度过这次的危机,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杜太太。
    她苦心经营了那么久,难道不全都是为了这一天,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甜甜胸口剧烈起伏着,抬眼望向了自顾自喝茶、吃点心的阮仪,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了起来。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很羡慕阮仪。
    无论贺南灼究竟是否真正爱阮仪,事实都已证明了,贺南灼愿意倾尽所有,只为了给阮仪讨回一个公道。而杜泽呢,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可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只有交易。
    比不过,从一开始就比不过。
    可惜她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只能怪她当初不该在贺南灼和杜泽之间摇摆不定。
    她明明比阮仪更先认识贺南灼,她明明更有机会。
    林甜甜咬住后槽牙,长吁一口气“贺太太,是我没眼色,妄想将你赶出贺总办公室;是我先嘴贱,在杜玟面前挑拨离间;是我骚。”
    她顿了顿,继续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杜家没有任何关系,您要是还有气尽管冲着我撒,别牵扯无辜,好吗”
    阮仪捏着茶杯柄的长指顿了顿。
    林甜甜肯来已经够让她意外了,如今竟然比她想象中更豁得出去,这着实在阮仪的预料之外。
    杜泽许给林甜甜了什么好处
    阮仪一瞬间觉得索然无味。
    原以为提出这样的要求会使杜泽和林甜甜之间心生芥蒂,谁知到头来,她又给他们做了嫁衣。
    男女主不愧是男女主,有人护着真好。
    阮仪勾唇轻嗤,搁下手中的茶杯,不想再与她们纠缠下去了。完全属于她的时间本就不多,浪费在她们身上,不值得。
    阮仪招来服务生买单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贺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甜甜连忙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贺太太,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今天不如全部”
    林甜甜强行拉住她时,两人正站在广场楼梯口前。几个黑衣黑帽的滑板少年刚巧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人与她们擦肩而过的过程中,不小心狠狠撞了林甜甜一下。
    林甜甜脚下一时没站稳,倾斜着身子,向长楼梯下方倒去。
    林甜甜若是一个人向下倒也就算了,可林甜甜还紧拽着她的胳膊,死死不肯松开。
    阮仪心里咯噔了一下。
    又来
    第一世就是如此。
    她们在深山中寻路,路过一处悬崖峭壁之时,她受林甜甜的连累,跟林甜甜一起栽下了悬崖。
    今天又是如此。
    同样的主角,同样的情形,唯一不同的地方,则是当初她主动向林甜甜伸出了援救的手。而今天,她是被林甜甜强行拖住的。
    寻死都要拉她当个垫背。
    阮仪真的受够了
    阮仪拼命挣扎,试图甩开林甜甜铁钳一般的手掌,她是成功了,可她却依旧无法阻止自己的身子直直往后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迅速从她身旁闪过,眼疾手快拉住了林甜甜的胳膊,一把将林甜甜拽了回去。阮仪抬眼望过去,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是杜泽。
    记忆中的时空忽然有些错乱,一瞬间,阮仪仿若回到了第一世生前的最后一幕
    她缓缓下坠时,林甜甜跪在悬崖边上,装腔作势痛哭不已,好似随时可以跳下来陪她一起去死。而杜泽这时终于赶到,紧紧将林甜甜抱在怀里,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没事,甜甜。没事,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又会是谁的错
    怪她自己倒霉,怪她自己命不好,是吗
    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一时之间,阮仪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如果是在悬崖,掉下去肯定会摔成碎末,那样她就不漂亮了。
    如果是在楼梯,十几米的水泥地滚下去,不死也得残。
    很疼的。
    她怕疼。
    阮仪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锥心刺骨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怔怔抬头望去,一眼便对上了贺南灼晦涩不明的深邃眸子。
    “贺南灼”
    阮仪的鼻子微微泛酸。
    “贺南灼。”
    阮仪搂紧了他的脖子,轻轻将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处。下一秒,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薄薄的白衬衫。
    感受到胸前的濡湿痕迹,贺南灼呼吸微窒,生怕惊扰到了怀里的女人。
    他没想到阮仪会哭。
    见识过她任性将这些大小姐们赶出会馆的那幕后,贺南灼原本一直以为,阮仪在女人堆中占尽了优势。即便难免遇到个别心思比她深沉的,她也同样能硬气地打回去。
    可如今,面对着阮仪无声淌下的眼泪,贺南灼却突然觉得,也许她没有办法立刻打回去,也许她一直是倍受欺凌的那一方也许真如她所言,她可怜弱小又无助,需要他来保护。
    也许,阮仪也不全是在骗他。
    自昨晚一直积攒到今天上午的怒火,瞬间就消散了。
    贺南灼清了清嗓子,不由放缓了声音“还能走吗”
    怀里的女人闷闷回道“脚崴了。”
    贺南灼沉吟片刻,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女人平时看着丰盈有料,没想到抱在怀里竟然这样轻,轻到他一只手都能将她拎起来。
    她有九十斤吗
    贺南灼颠了颠,默默在心里计量着。
    “贺总,贺太太没事吧”
    杜泽见状冲上前,关切之态尽显。从他看向阮仪的目光中,贺南灼察觉出了几分忐忑,几分愧疚,以及几分探究和怀疑。
    贺南灼极其厌恶他的眼神,他看向阮仪的眼神。
    随着杜泽的眼神更具侵略性,贺南灼下颔微微绷紧,耐心全无“杜泽,我们之间的合作”
    “取消。”他一字一句道。
    “什么”
    杜泽回过神,终于将视线从阮仪脸上收了回来。
    先前贺南灼仅是暂停了合作项目,多多少少都算是给他留了几分机会,让他不至于陷入到毫无希望的绝境。可如今,贺南灼却果断终止了两家的合作。
    如此一来,他从杜家后辈中脱颖而出的机会便寥寥无几了。
    “贺总”
    杜泽追上去,试图再挽救一下。可贺南灼直接越过他们,抱着阮仪,头也不回地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中。
    杜泽捏着眉尖,头痛不已。
    “杜泽,没关系的。”
    林甜甜走上前,轻声安抚道“我们还可以想其他办法,或者明天到公司后,我再找个机会劝劝贺总。”
    杜泽轻嗤了声,讽道“你只是贺南灼的秘书而已,你劝一劝,难不成贺南灼就会因此而改变主意甜甜,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林甜甜的脸色唰一声白了。
    她攥紧双拳,浑身抑制不住轻轻颤动着。
    杜泽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甜甜,对不起,我”
    林甜甜笑了笑,竟反过来安慰他“我明白,你只是心情不好。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瞥见她苍白的小脸,杜泽心中的愧疚感更甚。
    “你没事就好。”
    可又怎么可能会没事
    语言是最锋利的伤人箭,脱弓离弦的那一刻开始,就已再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回到别墅,贺南灼将阮仪轻轻搁在沙发上,捏住她的小腿,亲手替她脱下鞋袜,凑近仔细查看起她脚腕的伤势。
    阮仪有些不习惯,稍微挣扎了两下。
    贺南灼抬眼睨向她,勾唇微哂“躲什么,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阮仪“”
    这句话十分耳熟,好像是很久之前她激贺南灼的台词,没想到如今竟让他学了去。
    阮仪唇角勾了勾,也不矫情躲了,老老实实将脚伸到贺南灼面前,任由他摆弄检查。
    “那你轻一点。”
    贺南灼淡淡“嗯”了声,力道适中地揉着她的脚踝,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细致又认真的模样,不经意表露出了他为数不多的温柔。
    男人上午还一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这会儿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阮仪打了个哈欠,想不通、也不愿去思考他改变的契机。
    她贴着沙发靠背滑下来,深深陷入到了柔软的沙发中。客厅里极其安静,男人的呼吸声沉稳又规律,按在她脚踝处的力道轻缓又舒适,阮仪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客厅一时安静到仿若时间停滞。
    难得见她话那么少。
    贺南灼默默在心里叹了声,僵了片刻,主动起了个话题“刚才为什么会哭”
    他到现场时,只来得及见到阮仪与林甜甜互相拉扯的画面,可阮仪纵使再怎么娇气,也不像是个会和别人吵架吵到哭的女人。通常情况下,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
    可是,阮仪刚才却哭了。
    他忘不掉,当阮仪蜷缩在他怀里,怔怔抬头望过来时,她的眼神迷茫又空洞,再一眨眼,漂亮的桃花眸子里又像是闪过了一道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哭,绝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丁点小事。
    所以为什么
    她身上的秘密似乎太多了。
    贺南灼偏头望向她,试图追问出哪怕一个真正的答案。可视线落到阮仪小脸上时,她却已经阖上了眼睛,脑袋枕在沙发上,红唇微微翕动,好似睡得很沉。
    此刻的沉睡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贺南灼冷笑,指腹抵在脚踝的青肿处,重重按了一下。睡梦中的女人哼哼两声,娇声娇气喊了句“贺南灼,轻点。”
    贺南灼扯了扯薄唇,似笑非笑。
    他终于发现了,只有阮仪喊疼的时候,才是她最为真实的表达,除此之外,全都是伪装和欺骗。
    这个女人没心的。
    即便她再主动撩拨他,即便她的身体再不排斥他,他也从未真正进入她的心里去。
    就如同,昨晚。
    贺南灼抬头望向了白茫茫的天花板,低低自嘲般的笑了笑。
    当初他试图自我欺骗,妄想将自己和阮仪之间的一切,全都当成无关情爱的任务来完成。如今可笑的却是,阮仪仍旧可以来去自如,而那个渐渐沉沦以至开始脱不开身的人,竟然会是他。
    贺南灼敛下长睫,沉沉注视着阮仪的睡颜之时,脑海中不禁闪过了第一次与阮仪见面的场景。
    当时她同样坐在这个沙发上,白皙纤细的双手交叠,轻轻搁在并拢的膝盖上,眼尾微微上挑,饶有兴致地在客厅里环视一圈,懵懂又好奇的样子。可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后,她又瞬间红了眼眶,毫无痕迹地转换成了另一副矫揉造作的姿态。
    那一刻。
    他就在想,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事到如今,贺南灼恐怕不得不承认,他明明对阮仪早有图谋。否则,他又何曾在第一次见面时,如此专注又认真地观察过一个女人。
    此后的种种,或许是他为了劝服自己而找的蹩脚理由,或许又是他极力想掩盖自己龌龊心思的借口。
    可自欺欺人的谎言,他又能真正骗得过谁
    贺南灼摇头轻叹,到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地将阮仪抱回到主卧的床上,再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了被子。
    女人睡得很沉。
    而睡得沉的人,通常都没什么烦心事。
    希望她,亦是如此。
    阮仪头天睡得早,次日天刚蒙蒙亮,她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这一回迎接她的,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阮仪
    001号的虚像悬浮在半空中,是一坨麻团状的白色透明物,手掌大小,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睁得极大,正幽怨不已地望着她。
    挺可爱的。
    阮仪一时之间也没那么讨厌它了。
    “什么事”阮仪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走到卫生间里洗洗漱漱。
    001号随她飘进了卫生间,语气呈游离状阮仪,你知不知道,贺南灼主动要求和杜泽停止合作了,停止合作了这可是文章后半段的主线,现在已经崩得不成样子了
    阮仪边涂抹护肤品边说“我知道啊,昨天我也在现场。不过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明明已经打算和她们和解了,谁晓得贺南灼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与我无关。”
    她补了层水,又笑着说“要不你们去给贺南灼也绑一个系统”
    001号怎么可能贺南灼又不属于入侵灵魂。
    换而言之,她是。
    那她可真是够倒霉的。
    阮仪哂了哂,走到衣柜前挑衣服,001号转而挡在了她面前阮仪,不用瞒我了,虽然系统查不出来,可我知道是你。阮仪,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走剧情吗
    说着说着,半空中的小麻团掉了几颗眼泪自从你到了这儿以后,我的工资、年终奖全被扣得干干净净。几年了,好不容易趁你不再惹事去休个年假,又被中途召了回来。阮仪,你放过我吧,我快吃不起饭了。
    放过它
    阮仪心中嗤笑。
    那谁又来放过自己
    阮仪冷冷盯着眼前的小麻团001号,难道你真的觉得林甜甜配当一个女主角杜泽那样三心二意的人也能称得上是个男主角
    小麻团眨巴眨巴眼睛主角有什么配不配的,这就是你们的人生啊,所有人的际遇从一开始就已经被确定死了。对我们而言,也不过就是一道道既定程序而已。
    阮仪扯了扯唇角。
    001号虽然会感到饿,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的情绪,正巧阮仪也不想有。阮仪转过身,不想继续跟它聊些废话。
    小麻团又追上来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欢林甜甜,说实话,我对林甜甜也没什么好感。所以这次联系你之前,我已经提前跟领导们申请好了,将后面有关你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剧情全部删除,只保留了两场必要的剧情。
    两场
    阮仪的脚步稍稍顿住。
    小麻团见状赶紧补充道之后两场剧情结束,你就彻底自由了。届时我会送你去其他世界当主角,雍容华贵的公主、粉丝万千的影后、家缠万贯的千金大小姐,到了那边后,随你胡乱折腾怎样
    送她去当主角
    阮仪挑眉看向了小麻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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