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成对宫里的事一无所知,进了伦布的别庄,那些个烦心事很快忘得精光,伦布算是个纨绔子弟,虽说不至于整日里斗鸡遛狗,那也是吃喝玩乐样样都懂一些,近些年新开的一些游乐场所,他可一样都没漏过,京城大街小巷如数家珍。
    “难怪你会被动家法”保成喝了点酒,笑嘻嘻专戳伦布心肝,一点面子也不给。
    两人这会正在一座亭子里边喝酒边唠嗑,下人退得远远的,两人都喝多了,伦布毫无形象翘起二郎腿,挑眉哼哼,晃悠着酒杯,俊美的五官生动鲜活“你是羡慕我呢吧,别急,说不得你明儿也会尝家法的滋味了,哈哈”
    “才不会”保成拍桌而起。
    声音大得伦布手里的酒都险些撒了,仗着酒劲壮胆,加上保成从见面起就没端过架子,伦布一点也不怕他,胡咧咧嚷道“有理不在声高呢,你吓唬谁呀,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你和李明那没学问的家伙一样,什么有理不在声高,话都不会说。”保成一脸嫌弃坐下来,小脸红通通的,满嘴酒气,歪靠着石桌“孤的意思,就算皇阿玛真对孤生气,有额娘在呢,绝不会打孤的板子的”
    “那也是,想当年,我额娘在时,救了我多少次呀,呜呜,我的亲娘哎”伦布说着说着,哭起他娘来,拍着大腿,涕泪纵横。
    保成先是被他吓了一跳,听他哭娘不由想起自家缠绵病榻的额娘,鼻头一酸,眼角也红了。
    伦布酒意上头放肆哭了一场,有些发窘,耳朵发热,呵呵笑了两声“我这人啊,就是皮厚肉粗,小时候打板子就可劲逃,如今倒是想得紧了。”
    “你想挨板子,那还不容易,孤回头求阿玛赏你顿板子”保成只觉酒意一波接一波涌上,一手支着脸颊,恍惚的笑。
    “我可不要,现在可没人给我求情”伦布拼命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想当年,除了额娘就我那姐姐最护着我,她刚进宫那年,我才四岁,突然不见了结界见天哭闹,皇上听说后恩准我常常进宫看她,有次在坤宁宫遇上,玩笑说要打我板子,吓得我之后再不肯进宫”
    “额娘护你,你做梦呢吧,孤从未听额娘提起过你”保成嗤笑一声,胳膊一松,身子往石桌上侧趴去,头好晕。
    皇后和赫舍里氏一族的关系人尽皆知,伦布没处反驳,臊红了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忍不住气哼哼道“我可没骗你,我姐以前温柔淑德又孝顺,女红更是一绝,我的小汗巾荷包香袋什么都是她亲手绣的,每年还会给我做好几套衣裳,现在还留着呢”
    回忆起无忧无虑的孩童时代,伦布就有变身话痨的趋势,但独角戏未免无趣,待发现太子居然趴下了,大不敬过去推了他一把。
    “别闹”保成含糊不清哼了哼,换了方向,呼吸声绵长舒缓。
    “哈,你醉了,才喝这么点”伦布又推他,少年修长的身影动也不动,显然睡得沉了,伦布哼哼唧唧一阵,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静静的站了会,冷风一吹,伦布打了个寒颤,忽的轻笑出声,说不出的苦涩,在静寂的秋夜格外清晰,胡乱抹了把脸,眸子里一片清明哪有半分醉意。
    他是纨绔,稍微长大点就喜好饮酒作乐,酒量自然不是太子可比,看着少年还未完全长开极似皇后的五官,压抑心底的哀伤失望怨怼随着酒意一点点涌上“从不提起我也就算了,为何连额娘求见都不允,她为了你难产昏迷哭晕了多少回,夜夜念经到天亮,临终前还叫着你的名字,你怎么可以,为什么会变这样”
    “爷,宫里来人了”
    保成并未完全睡熟,倒不是怀疑什么,只是这地方毕竟陌生,心里也存了点事,虽然醉熏熏的,还是把伦布话一字不漏听进了耳朵里,头脑混沌隐隐觉得奇怪,也没什么多的想法,待听得何玉柱的声音,全然放松下来,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捂着脑袋哼哼着醒来,保成睁开眼,陌生的环境立时戒备起来。
    “主子,您醒了”何玉柱听见动静探头一看,惊喜的推门进来“醒酒茶一直温着,奴才这就给您端来”
    “不用。”保成立刻想起昨天的糊涂事,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取出李明特制的解酒丸,纳入口中,等待起效的时间,忙问起宫里的情况,他到了别庄没接到额娘的回信,心里郁闷,才不小心喝得多了,这会不由忐忑,这还是第一次和额娘闹脾气呢,虽然是他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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