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无言,接近天亮时,他们在军区换了车,装甲车变为一个旅游大巴,晃晃悠悠地来到一个四层的小楼外。

    小楼外竟还立着个招牌,上面写着零度空间旅行社。

    王小帅“”

    袁飞航低声向他解释“零组不少员工加入之前都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家人,对外也必须有个正式工作才行,所以才有这样一个旅行社做掩护。”

    原来如此。

    几人走进小楼后并没有向上走,电梯是下行的。

    地下的空间比上面的空间要大多了,他们一直到地下十楼才停下,时长风对单孤兰说“你先带王小帅去做检查,顺便帮我联系一个知情的心理医生。”

    简淮乍来到新世界,需要专业人员进行心理疏导,缓和地渡过这段适应期。

    “零组”的核心成员全是思维共鸣者,大部分人都有心理问题,心理医生全是知情的外聘人员,他们不是思维共鸣着,不过签署了保密协议,是值得信任的专业人士。

    单孤兰领命,带着王小帅走了,时长风先带着简淮来到一个简单的宿舍。

    “这是我的宿舍,”时长风有些紧张,他舔了下唇,“你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向领导汇报情况,过一会儿领导可能会见你。”

    简淮没说话,他安静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匕首,这是他同过去世界的全部联系。

    时长风的手放在匕首上,简淮的姿态立刻从安分改为防备,他的眼神充满敌意,不愿时长风拿走匕首。

    时长风叹口气,从腰间拿出一个旧的日记本递到简淮手上。

    “这是我在简博翰办公室中发现的日记本,”时长风道,“在你的世界内,世界规则不允许你看到日记本,不过在这个世界就可以了。”

    简淮接过日记本,不过左手还是紧紧地攥着匕首,不愿意松开。

    时长风伸出手,感受到简淮的抗拒,他终究没拿走匕首,而是摸了摸简淮的头“等下检测遗留品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简淮点点头,时长风放下一个对讲机,告诉他怎么使用,叮嘱他有事一定要联络自己,这才不放心地去找领导汇报情况。

    简淮则是来到时长风的书桌边,打开了日记本。

    从他出生前,简博翰与司蓝女士一起商量名字,到他出生后,简博翰所做的一切尽数展现在简淮眼前

    我抽取了简淮的血液,发现血液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这股力量与夜晚不安定的能量有些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夜晚的力量充满死亡的气息,可简淮的血液中充满生机。

    这是为什么呢我一生也没有机会验证了,只能做出一个假设。

    大概是简淮出生于里世界降临的那一天,生与死的力量在他体内斗争,让他产生了类似抗体一样的能力。

    十几年来,我调查了全世界与简淮出生于同一时间的孩子,他们无一幸存。我不知道简淮为什么活下来,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清楚那一天手术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司蓝女士死前做了什么保护了我们的孩子,让简淮幸运地活下来我不知道这是否能称之为“幸运”。

    我靠着简淮的血在夜晚活下来,却深知等到2021年,我是没办法在里世界存活下来的。

    特殊的只有简淮一人,他该用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个世界呢

    这一套无解的试题,我能交出的答案也只有如此。

    看过全部的日记,简淮合上日记本,起身走进洗手间。

    洗漱台上方的墙壁上贴着一面镜子,简淮已经很多年没照过镜子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下有道泪痕,他的脸像极了简博翰,只是少了些岁月的痕迹。

    简博翰找不到答案,简淮也找不到。

    对于这个令他痛苦畏惧的男人,简淮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

    毕竟前半生唯一的亲人,没有教会他爱的方式。

    望着镜中与简博翰相似的脸,简淮安静地举起匕首,对着那张脸划了下去。

    右侧眉上留下一道血痕,简淮看着那道伤痕,见到它很快复原。

    简博翰的日记曾记载过,简淮的伤很快会自愈。

    而这一次,伤口愈合后,简淮的眉上却留下一道伤痕。

    如同简博翰一般,在简淮十八年的人生中,刻下不知是爱还是恨的伤痛。

    简淮决定带着这份痛活下去。

    时长风回到房间,见简淮不在,心中微微发急。

    洗手间传来水声,时长风忙闯进去,看到站在镜子前的简淮,原本英气的眉心多了一道伤疤。

    简淮转过身,正视着时长风说“是要带我去见领导吗走吧。”

    时长风抱住简淮,将他的头埋到自己肩上,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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