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到他的举动,心肝和身体一起微颤。
“阿慎,我们注定是天生一对。我叫阿瑾,你叫阿慎。”
“阿慎,我本不是轻浮的女子,我只是一见你就乱了心,乱了规矩。”
“阿慎,你再抱紧一点”
少年缄默着,唯有双臂慢慢收紧回应她。他抬头望月,月朗如钩照进他的心里。恰如她一般,硬生生冲破黑暗来到他的面前。
世间若有一人待你至斯,你还有何理由退缩。他知道,他终将要从黑暗中走出去,与她一起立于天地之间晴空之下。
两人相拥着,仿佛天荒地老。
分别时依依,在面对静心时,梅青晓娇羞的神态已经不见,依旧是那个谨守规矩端庄大气的主子。
她知道静心在想什么,也知道对方受惊不小。
“静心,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很多事情我不会瞒你,你也应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对我的事情要守口如瓶。”
“姑娘,奴婢记得。只是您怎么会和叶公子”静心实在是太过疑惑,逾越问道。
“在我心中,叶公子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如果有一天我要嫁人,那么我嫁的人一定是叶公子。”
“可您不是说叶公子已经定亲了吗”
梅青晓微微一笑,深深嗅着满园子的梅花香气,“没错,他确实定亲了。我相中了他,定下了他,和他定亲的人就是我。”
静心惊讶不已,张着嘴久久未能合上。
夜色中的梅府安静祥和,远远望去竹贤院里却是人影交错。她认真看了好几眼,认出院子外的一个婆子,嘀咕道“姑娘,这么晚了,舅夫人怎么会来”
梅青晓闻言,若有所思。
舅夫人是虞氏的嫂子,虞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柳氏。宋夫人求娶,闹得阖京皆知。梅家大姑娘的身世已经传得是沸沸扬扬,所以她才连夜登门。
“双妹妹,你怎么这么糊涂我若是知道你把梅玉珠生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女儿,非制止你不可。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情哪能瞒得住。”
“嫂子,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虞氏没有辩解,温婉地说道。
柳氏叹气,“你呀你,你兄长听说此事后,气得要来找梅老夫人和梅姑爷理论,还是我拦住他。没有这么欺负人的,真当我们虞家没人不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们通个气,简直是欺人太甚”
“嫂子,不怪婆母和夫君。是我心疼那孩子,不想她自小被人轻视。”
“罢了,如今说这些无用。我知道你一向绵软心善,但眼下真不是心软的时候。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以后晔哥儿和阿瑜的亲事怎么办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害了自己的骨肉。”
虞氏面露为难和不忍,“还能如何,左不过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要说什么谁也拦不住。阿瑾是我们梅家的大姑娘,这事不会变。”
柳氏摇头,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宋夫人是什么人,被她缠上,你们能落什么好。阿瑾这么个身世,以后能嫁什么好人家。还有阿瑜,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名声跟着受牵连,以后亲事艰难。”
虞氏长叹一口气,示意自家嫂子别急坐下来喝杯茶,柳氏被她这阿弥陀佛的性子给急得眼睛冒火。
“我说句难听的话,阿瑾这样的身世,你们别想着她还能和以前一样嫁入高门。别说是高门,一般的人家她都攀不上。眼下有侯府这么一门好亲事摆在面前,你们还等什么她嫁进侯府做世子夫人,一来保住自己的名声,二来有个好归宿,三来不会拖累家中的兄长妹妹,也不枉你养她一场。”
“这怎么可以宋家是什么人家,嫂子难道不清楚吗”
“宋家是侯府,难道还委屈她了”
“我梅家姑娘要嫁什么人家,还轮不到舅夫人做主。”梅老夫人扶着关嬷嬷的手进来。
她面色极其难看,进门后坐下。
柳氏道,“老夫人,这可不是你们梅家的事。你们不同国公府商量,就把自家姑娘在外头生的孩子抱着在我虞家姑娘的膝下,是何道理”
“嫂子,都说了是我心疼那孩子”虞氏解释道。
“双妹妹,你别替他们说话。你别忘了,你是国公府的姑娘,万没有让人欺负到这个份上的道理。”
梅老夫人目光沉着,“那依舅夫人之意,此事你要如何”
“我不是那等冷血之人,也算是看着阿瑾长大的。但是我再是疼她,也不容她一人带累晔儿和阿瑜的名声。只要她嫁进侯府,堵住了宋夫人那张利嘴,也顾全了梅家的名声。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宋夫人根本不是诚心求娶,阿瑾若真嫁过去,那才是掉进虎狼窝里,我不同意”梅老夫人态度坚决,语气略带薄怒。
柳夫人冷冷一笑,“一个不知与何人生的私生女,能嫁进侯府那是上辈子烧的高香。梅老夫人这都不满意,难道还指着自己的外孙女嫁进天家不成”
一语即出,满室皆静。
窗外的人听到这句话,已是明白柳氏的用意。梅青晓望了一眼天幕,一言不发地离开。静心跟在她的身后,很是担心。
宋家是虎狼窝,万万不能嫁过去。
“姑娘”
“静心,你去找你爹,让他套好马车在后门等我。”
静心大惊,“姑娘,你要做什么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梅青晓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我怎么可能会做傻事活着多不容易,我还没有活够,还没有嫁人生子,我怎么可能自断前路”
是啊,活着多不容易,她自己都不明白以前的那个自己,为什么那般看轻生死不懂珍惜,就为了所谓的气节风骨。
静心声音都在抖,“那您您出去做什么”
“当然是和宋家做个了断。”她眼神清幽,隐含着杀气。
当她再一次来到棺材铺门口时,身后空无一人。铺子外面白色的灯笼冷淡,巷子里阴气森森,她心中并无害怕。
棺材铺里的老者看到她,不发一言地去内院通报。她走到那哼小曲的老妇面前,递上一包点心。
老妇傻呵呵地望着她,快速把点心抢过去藏起来。她发现无论是老者还是老妇,都有着比常人更加深邃的眼神。
如同她的阿慎一样。
这些人,恐怕都有越国血统。
半刻钟的时间,老者出来请她进去。她从容地走进那间黑屋子,眯起眼适应里面的黑暗。布置没变,和上次一样。
“上次的事,多谢先生。”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姑娘不必谢我。姑娘这次来,是想要什么东西”
她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此次我来,是想要同一个人的另一条腿。”
“姑娘是想要宋世子的左腿”
“不,我不要他的左腿。我要的是他中间的那条腿,让他以后再也不能去祸害女子。”她回着,止住面庞发烫。
黑色的屏风后面,黑袍的男子呼吸一顿。“姑娘何不直接要他的命”
“他的命自有天收,不需要我动手。我知道先生神通广大,自然有办法完成此事,我愿奉上双倍银票。”
男子的气息有些乱,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刚才是她闻错了吗她居然闻到熟悉的竹香,很淡很淡,像是她的阿慎。
诡异的棺材铺,有着越氏血统的老者和老妇人。她心下一动,眼神望向一片漆黑的屏风。屏风上绣着月亮冷冷清清。
月通越。
“先生,我们认识吗”
屏风后面的男子顿时气息大乱,他才想否认,就感觉她人已走近。隔着一层屏风,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先生,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