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对雅典娜挥刀相向开什么玩笑圣斗士行为准则都被你吃了吗”了解十三年前所有事情的缘由后,以藏当场暴跳如雷
    “对不起。”修罗土下座的姿势非常标准,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
    以藏恨不得把修罗整个人摁进冰层里“雅典娜就是圣斗士唯一的主君向自己的主君挥刀那还了得你这种行为放我们那儿要切腹的知道吗”
    阿鲁迪巴看着修罗让前辈骂得狗血淋头,于心不忍,想上去抢救一把的时候被奥克斯一把薅了回来“别拦着,这小子就是欠骂再说后辈听前辈教训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讲完又扭头对以藏嘱咐道“你随便收拾,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打死就行了”
    阿鲁迪巴一听这话更紧张了,扎在原地说什么都不肯走,生怕以藏一时火起真把修罗给剁了。
    相比摩羯座之间的火药味,隔壁天蝎座和水瓶座气氛就和谐得多。
    密斯托里亚醒来后问卡妙补全了这两百多年间世界范围内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聊天中得知卡妙年纪轻轻就收了两个徒弟,非常羡慕“其实我一直也想收个徒弟来着,可惜总是忙得脱不开身。”
    卡妙沉吟片刻,诚实回答“其实当年远走高飞也是无奈之举而且说实话,带徒弟也不是多么轻松的活。”
    “可以理解。”密斯托里亚心有戚戚,“奥德修斯当年就经常跟我们抱怨,说把我们这群兔崽子带大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以前我总觉得他大题小做,直到我开始接手教皇助理的工作,才知道给别人擦屁股这种事情有多折磨人艾卡拉特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前辈的样子了”
    “叫我干嘛”艾卡拉特一脸陶醉地揉搓米罗的脸蛋,全然不顾后辈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健康真好啊,皮肤是温热红润的,血管不会凸出来,身体也不会透明化,唉”
    米罗好不容易逮个空把艾卡拉特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前辈你这得的什么病啊听症状怎么那么奇怪”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就是被一只蝎子蜇伤后情况就越来越严重,最后还是靠奥德修斯给我换血才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年。”艾卡拉特无辜地眨眨眼,如今他脸上斑斓可怖的血管纹已经消失了,天生下垂的眼角令他整个人气质显得格外乖巧,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乖巧,绕过米罗的防守又开始薅他毛茸茸的大卷发,手段之娴熟一看就是撸猫老手。
    米罗被折腾得彻底没脾气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任由对方揉捏,谁叫他是自己的前辈呢
    我在毛绒堆里翻了个身,正好对上童虎的视线,连忙一咕噜爬起来打招呼“老爷子。”
    童虎上下打量我几番,满意地点点头“挺好,没少啥零件。”
    我和站在他身侧的穆都有点哭笑不得,但又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保持完整也是需要运气的。
    奥德修斯闲庭信步而来,拍手示意“大家彼此都熟悉了吧那我们该去做正事了。”
    于是所有人就此起身,浩浩荡荡直奔犹大环而去,过处所有的亡灵鬼差吓得四散奔逃,当大部队穿过三巨头的住所,即该隐环、安忒诺尔环和多利梅环时,守在宫殿里的只有一群身穿黑袍、头戴黑纱的侍女,眼看着一群金灿灿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来,她们没有任何反应,像木偶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奥德修斯上前略一查看就明白了了,手中蛇杖一挥,黑衣女子纷纷化作焦油散落一地,然后示意我们继续赶路,中途抽空给我们解释“那些女子本质和提线木偶差不多,只是一个焦油混合冥界力量捏出来的空壳,可以听懂主人的命令完成工作,但没有灵魂也没有自我,如果用坏了可以随手扔掉再造新的。”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赶到了犹大环的神殿下方,一口气攀上高高的台阶,入目只有一条光线暗淡的石制长廊,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众人埋头往里赶,我看着被众人小宇宙照亮的通道,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这里可能从神话时代起就没有活人踏足过,整体建筑风格也不像是给活人住的地方,更像一个墓室,这条长长的走廊就是通往死界的墓道。
    最终,我们走到了尽头,那里只有一个黑色的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黑衣女子,曼妙的身段裹在黑沉沉的衣裙里,透着一股死气,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串疑似兽牙和珠串编成的项链,静静的挂在女子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上。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童虎准确无误地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潘多拉”
    潘多拉的视线扫过周围,轻声冷哼“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艾俄洛斯上前一步“此话怎讲”
    潘多拉微微颌首“你再往前走一步,就知道了。”
    艾俄洛斯闻言,翅膀一抖,一片羽毛脱离圣衣飘然而下,缓缓落在潘多拉的脚边,随后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所有人光速后退,两位水瓶座同时出手,呼啸的寒风很快就扑灭了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火苗。
    沙加睁开眼睛“是贝努鸟的火焰。”
    在所有人警惕的注视下,潘多拉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缓缓走下了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
    然后她就像根本没看到这些人一样,径直穿过人群往犹大环的出口离去。
    “且慢。”
    一道透明的障壁凭空出现挡在潘多拉的行径路线上,她略微侧身,对上的穆的视线,开口,声线清冷“我对雅典娜的行踪一无所知,哈迪斯陛下只说他会亲自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我等可以过问的了。”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却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哦作为冥王的代理人,你真的完全不知哈迪斯的去向”
    潘多拉抬起头,直视眼前这位曾经的教皇,淡淡道“你也曾是雅典娜的代行人,难道就敢说她的想法你能摸得一清二楚”
    “好个善辩的女人。”史昂微微一笑,示意穆撤去水晶墙,“让她走吧。”
    穆心里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依照师嘱收起水晶墙,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通道。
    潘多拉瞥了一眼史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童虎挤开人群几步冲到史昂面前,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愠怒“你来这里干什么圣域怎么办,雅典娜的命令你不管了”
    史昂却没有马上回答他,目光越过童虎的肩头落在他身后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上,轻声道“你们在地狱里开同学会,我怎么能不来”
    童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是那种关键时刻随便乱来的人,又偷偷去占星了是不是”
    “是啊。”史昂很大方地承认了,“不然巨爵座圣衣会平白无故从教皇殿跑到这里来吗”
    童虎猛然抬头“是你”
    史昂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嘴唇上“嘘往事不可追。”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阿克索没拦住你也罢,她肯定挡不住你那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史昂笑而不语。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在爬上最后一层阶梯后,一堵占地面积惊人的石墙出现在我们面前,正中央的位置刻着一个形似老鹰的浮雕,头颅的位置被两个人首翼耳侧脸像占据。
    奥德修斯走上前去伸手抚过雕像,闭眼感受这些冰冷的石块上流动的能量,肯定地开口了“这就是冥界的尽头叹息之墙,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冥界还没有这么多分支地狱,所有的灵魂进入冥界后只有两个去处,善人飞升极乐净土,恶人堕入塔耳塔洛斯。而这两个地方,都在叹息之墙的后面,既然已经确认雅典娜不在冥界,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它,到墙的另一边去看看。”
    我望着那堵墙上再眼熟不过的浮雕,一时心绪翻滚,难以平静。
    尽管前面的剧情跑偏了十万八千里,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史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说“要打破叹息之墙,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黄金圣衣制造出堪比太阳的光辉,构成冥界的本源力量是黑暗,想要摧毁它,就得使用相克的光明之力。”
    童虎缓缓抚摸着手臂上的盾牌,眼神复杂“一两件是肯定不够的,终年沐浴太阳光辉的黄道十二星座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才有一线可能。”
    他顿了顿,眼神坚毅,“年轻人可以走了。”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所有的黄金圣衣在一瞬间全部离体,然后披挂到他们曾经的主人身上
    奥德修斯叹了一口气“我留下吧,至少能保护你们的灵魂不至于灰飞烟灭,以人类之躯撞击叹息之墙这种事情也就黄金圣斗士干得出来了。”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们,轻声道“还有什么想交代的”
    奥克斯“有啥可说的,不都说完了嘛。”
    该隐“别忘了去看望你弟弟。”
    亚伯“熊孩子该打就得打,挨哥哥的揍怎么了哎哟哥你又踩我”
    迪斯托尔“果然还是女人的身子用着舒坦”
    凯撒“你俩还是不肯走是吧算了,那就同生共死吧。”
    释静摩“嗯以后说话尽量别那么气人走在街上真的很容易被打”
    艾卡拉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仗着自己是圣斗士就随便折腾,不然有你后悔的”
    格式塔“生死有别,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过于执着不是好事。”
    以藏“脑子机灵点别把自己的职责忘了”
    密斯托里亚“虽然你说大徒弟跟我长得很像,但是我对天发誓活着的时候忙得根本没空谈恋爱不过母胎o好像是历代黄金圣斗士的老大难问题吧”
    卡迪纳尔“对自己好一点,相信我吧,你的天赋是精灵的礼物,不是诅咒,没必要跟自己较劲。”
    童虎表情十分无奈“你们倒是给我留两句能说的话呀”然后他冲晚辈们一耸肩,“都被他们讲完了,那就多喝热水吧。”
    史昂失笑“很好,现在我彻底没话讲了。”他把目光集中在两个他一手带大的教皇候选人身上,语气忽然严厉“前辈的叮嘱都记住了那就赶紧带所有人离开,越远越好”
    撒加和艾俄洛斯对视一眼,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同时出手往外赶人,尽管年轻一代再怎么不情愿,大是大非面前也只能选择转身离去。
    我本来也打算跟着大部队离开,跑出没多远却发现穆竟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史昂见状顿时脸色一沉,怒斥道“还在这里干什么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
    穆垂着头,从背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浑身都在颤抖,然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史昂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师者如父,未生而养,几世难还。
    目睹这一切,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看童虎他现在的肉体年龄比我还年轻,可那阅遍世事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苍茫。
    童虎也低头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出口的只有一句“带小穆走吧,别掉队了。”
    我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上前,几乎是生拉硬拽地把穆从地上拖起来,转身离开,穆抬起头的瞬间我才发现他整张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沿着脸颊一路灌进衣领。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穆失态成这样,上一次他哭得这么狠是多久以前了快二十年了吧,那个背着白羊圣衣箱连夜从圣域逃到五老峰的孩子见到自己师父的灵魂时,也是这么放肆地嚎啕大哭。
    目送最后两个小辈离开犹大环,史昂不再留恋地转过身,童虎搭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你带了个好徒弟。”
    “当然。”史昂骄傲地挺直了脊背,“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差”
    一阵善意的哄笑从人群里传来,谁能想到呢,两百多年前的他们是最年轻、最没经验的愣头青,而现在,谁敢否认他们身上的光芒
    格式塔被其他战友推到队伍正中央的位置,在所有人鼓励的眼神中,将手中的黄金弓拉至满弦,金色的小宇宙瞬间凝成一把耀眼的箭矢,锋芒直指叹息之墙
    这个动作就像吹响了无声的号角,所有黄金圣斗士摆出了自己大招的起手式,十二个鲜活而蓬勃的小宇宙开始剧烈燃烧尽管绝大部分人脱离冰地狱的桎梏不到一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有机会享受奥德修斯赐予的新生,但是面对眼前的关隘,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替后辈担起攻坚的重任。
    小宇宙的飙升很快就超过了安全临界点,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有奥德修斯保驾护航,他们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史昂高傲的声线回荡在冰冷的宫殿上空,宣告着人类对上古神规的蔑视
    “我等在此,以人类之躯为后人打通一条前往神之园的希望之路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
    箭矢离弦
    我拉着穆埋头冲出长长的甬道,艾俄洛斯和撒加一直等在门口,看到我们出来二话不说揪着我俩撒腿就跑,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队,速度却完全没有放慢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
    没人知道十三个黄金圣斗士联手拆迁会波及多大的范围,这种事情从神话时代起就没人敢想过,所有人都没经验,只能玩命狂奔尽可能跑远些免得被卷进去。
    终于,耳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立刻被身后喷涌而出的气浪撞了个踉跄,脚下的土层开始飞速塌陷,混乱间只来得及听见艾俄洛斯一声大吼“趴下”
    众人光速卧倒,水晶墙冰灵柩亢三重防卫瞬间覆盖在身上,混乱中也不知哪位大哥一把将我摁倒在地,然后几百公斤肌肉“哐”一下就压上来了淦幸好之前在冰地狱提前放空了肚子,不然这一下屎都能压出来
    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轰鸣和震动,我默默在心里盘算这个爆炸当量,把火山喷发泥石流地震海啸等统统算进去发现还是不够,转而开始计算八大行星挨个撞地球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震颤终于体感可知地减弱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又在原地趴了半晌,直到确认最后一丝余震也消失了,这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打糊了一身的碎石和粉尘,一行人拔腿就往犹大环的方向冲去。
    等我们赶到目的地时,发现最后几座宫殿已经全部灰飞烟灭,连地砖和台阶都没了,地面也被炸得坑坑洼洼,道路的终点只剩下一堵墙无凭无依地飘浮在半空中,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令人高兴的是,原本应该是浮雕的位置,现在已经炸开了一个直径足够地铁通过的大洞
    负责撞墙的英雄们已经彻底消失在地狱的尽头,剩下十三件黄金圣衣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感知到我们回来,它们再次解体,重新披挂在各自的主人身上。
    然而,有一件圣衣,没有传承者。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我上前一步,伸手触碰眼前散发着金色光晕的天秤座圣衣,某个已经淡忘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两百多年前,我曾不小心从巨爵座圣衣的倒影中,窥见自己身穿天秤座黄金圣衣的样子。
    原来那个预言是这个意思,我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接过了老爷子的衣钵。
    童虎最后的告别通过圣衣传进我的脑海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件圣衣的传承到此为止,不要再有下一代了
    我轻声道“我保证老爷子,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圣衣有所感应,瞬间解体披挂在我身上,我捧起头盔,在所有人欣慰的眼神中戴上了它。
    艾俄洛斯走出人群,再次环顾自己的战友们,一声令下“走”
    所有人鱼贯而入,踩着坑坑洼洼的洞壁一路前进。
    前方是什么,地狱还是天堂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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