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了岔路口,阮枝和他们分开,她得去院子里喂三花。
等他们走远了,阮枝才抬眸,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许久。
左边是秦律和林丞宴,右边是刘奕华三人。
是谁呢
邢惊迟是掐着点来接阮枝的,但他这回踏进东院却没看见阮枝的人。问了朱教授他们,都说阮枝下午出去了,没说去哪儿,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当即就给阮枝打了电话,幸好她接了。
听声儿还有点喘“邢惊迟,我在门口看见你的车了,你在博物馆了吗”
邢惊迟皱着眉迈步往外走,一手拿着手机,声音沉下去“你在哪儿,站着别动,我过来找你。”
“我在后院啦,马上就到院门口了。”
一句话才说完呢,阮枝才跨过门槛就一脑袋撞进了邢惊迟的怀里,男人有力的臂膀缠过她的腰,带着她跨过东院避开正中央的办公室几步就走到了她的工作间。
邢惊迟的腿长步子迈得又大,阮枝几乎是被半抱着进去的。
本来她就想着要回来,工作间的门没锁,邢惊迟一推就开了。
“邢惊迟,你”
阮枝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唇被堵住,男人反手关上门就将她压在门上吻了下来。
工作间的雕花木门上镶嵌着漂亮的琉璃,每当夕阳西下,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好看极了,可惜今日没太阳。若是有人从这里经过,一定看得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阮枝去推邢惊迟,但男人吻得又狠又凶。
滚烫的气息像夏日一般席卷了阮枝的唇齿间,好不容易他松开放她喘口气,她抬眸望进他黑沉沉的眸子里,声音轻细“外面能看到。”
邢惊迟垂眸看着她泛着粉色的小脸,问“去哪儿了”
阮枝眨眨眼“去了趟三藐寺,上回去有东西忘在那里了。”
空蝉出去游学的事情邢惊迟之前就听阮枝说了,他抬手顺了顺她的黑发,语气听不出喜怒“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这会儿阮枝才觉出这个男人似乎是生气了。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靠在他前胸解释道“我想着下班前就能回来的,当时去的急就忘了。邢惊迟,我错啦。”
说着阮枝蹭了蹭他的胸口。
邢惊迟盯着她不说话。
阮枝被邢惊迟看得心里发虚,抿抿唇,试探着喊道“老公,我错了。”
她澄澈的鹿眼水汪汪的,眼尾还泛着红,和棉花糖似的声音黏呼呼的。邢惊迟的心软下来,但却不肯轻易这么放过她。
“阮枝。”
邢惊迟沉声喊。
阮枝枝“”
这怎么还连名带姓地喊上了,她叫他老公,这个人居然叫她阮枝
这是人吗
阮枝不怎么高兴地瞅邢惊迟一眼,闷声道“干什么”
邢惊迟的视线在她紧绷着的脸上逡巡一圈,忍住去哄她的冲动,继续道“在滇城的餐厅里,我和你说过的话记得吗”
阮枝瘪瘪嘴,她当然记得了。
她瞪他“你自己说的,保护我、照顾我、忠诚于我。”
看看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么凶
邢惊迟挑唇,否认“不是这句,还有。”
阮枝枝“”
说实话,除了这句话她还真的不记得别的了。
在邢惊迟灼灼的目光下阮枝闷头想了很久,那会儿还说什么了想了半天阮枝都没想出来,干脆拿了包拉着邢惊迟走出工作间,关了门下班,边走边想。
阮枝想了一路都没想出来,只好扯了扯他的衣摆示弱道“你提醒我一下。”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邢惊迟的车旁,邢惊迟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把阮枝抱上车,说话的口吻淡淡的“自己想。”
阮枝气闷。
这个人好烦
这一路阮枝都在想那天他们吃饭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说来也奇怪,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说的话明明不多,阮枝就是只记得那句话了。
可偏偏邢惊迟什么都不说,阮枝想着想着还有点生气。
邢惊迟在开车间隙时不时就侧头看阮枝一眼,看着看着也觉出不对劲来了。他怕真把人惹恼了,提醒道“检讨。”
阮枝一愣,检讨
什么检讨
五分钟后,完全回忆起来的阮枝生无可恋地看向窗外
以后再遇到事儿,先给我打电话,随随便便就跟犯罪分子走的情况要再发生就写检讨。
这是当时候邢惊迟的原话。
阮枝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你说的是犯罪分子。”
邢惊迟面色不改,淡声道“你怎么知道你这回去不会碰见犯罪分子那天遇上秦野是运气好,他要是不在,你想过后果没有”
阮枝小声叭叭“你不是来了吗”
邢惊迟看她一眼,不和她争辩,只说重点“周末把检讨交给我,也不为难你,八百字就行。”
只有这样才会长记性。
阮枝从上学开始就是个好学生,即便她骨子里没有那样乖,但表面上都过得去。所以写检讨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很陌生。
直到两人回到家阮枝都在苦恼写检讨这件事。
邢惊迟给她倒了水之后也不管她,换了衣服就进厨房了。留阮枝一个人皱着脸坐在沙发上烦这件事,心中把邢惊迟骂了好几遍。
不过说到写检讨,阮枝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她妹妹可是写检讨的好手,上学那会儿可没有她没玩儿过的。
想到这儿阮枝就找林灵去了。
枝枝不胖灵灵,快出来
仙女灵灵刚下课呢,干什么
枝枝不胖你以前检讨都怎么写的
仙女灵灵
仙女灵灵不是,你们博物馆上班还要写检讨啊,你犯什么事了
枝枝不胖不是博物馆,你就告诉我怎么写就行。
仙女灵灵行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写检讨首先你得吹,吹你懂吧,闭着眼睛吹就完事了。吹完再承认一下自己的错误,不管你诚不诚心,得先把人唬过去。承认完了错误你还得总结反思一下。最后你要是想吹也行,自由发挥,灵魂就在于“吹”
阮枝拧着眉看着林灵这段话。
原来邢惊迟是想要她夸他,那早说不就好了,说什么写检讨呢。
哼。
等邢惊迟做好饭的时候阮枝已经不烦了,不过她没打算在家里写检讨,没写完就被看见这多羞耻。她想去博物馆偷偷写。
吃饭的时候两人像平常那样聊了几句。
邢惊迟问阮枝“什么东西忘在三藐寺了”
阮枝顿了一下,耸拉下睫毛轻声道“裱画用的纸,之前说去拿的,后来师父一走我就忘了。”
邢惊迟的视线在她眉眼间扫过,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如常,可他的直觉告诉他阮枝下午去三藐寺并不是因为这个。但她不想说,他就不问了。
说了一会儿阮枝想起他们周末忙的案子。因为邢惊迟不让她看,因此她还有点儿好奇“你们那个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这周还要加班吗”
邢惊迟伸手给她盛了碗汤“法证那边有新线索,这周一定能抓到人。”
阮枝决定提前习惯一下赞美邢惊迟这件事,张口就来“老公你真厉害”
邢惊迟盛汤的动作停了一瞬,抬眸看她。从接她回来到现在已经喊了两声老公了,这似乎还是自滇城回来时候的第一次。
两人吃完饭后手牵手去楼下散步。
天黑之后就没白日里那么热了,晚上也没再下细细的小雨。
今天阮枝不像往日那样叽叽喳喳地在邢惊迟耳边叨叨,怪安静的。邢惊迟攥着她的手配合着她的步伐,经过便利店的时候问了一句“想不想吃冰淇淋”
阮枝眼睛一亮,点头“想吃。”
邢惊迟牵着阮枝进门,她挑冰淇淋的时候他也不动,就站在一边看着她选,选好了再把她牵起来去付钱。两人看起来黏黏糊糊的,惹得路人多看了好几眼。
邢惊迟和阮枝都目不斜视。
邢惊迟撕开包装,把冰淇淋递给阮枝。阮枝接过去啃了一会儿,情绪看起来比下楼那会儿好了,抓着他的手也用了点力。
邢惊迟注视着她的侧脸,低声问“这一路上都在想什么,有烦心事”
暗沉沉的夜,即便小区里亮着路灯看起来哪儿都黑。
阮枝揉了揉冷冰冰的腮帮子,想了想,问道“邢惊迟,如果你明知道一个地方没有人,却还是想进去。是为什么”
邢惊迟脚步不停“人不是目的。”
阮枝一怔。
人不是目的,那就是里面有那个人想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
阮枝啃着冰淇淋想了一路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邢惊迟也不打扰她,就由着她出神。直到两人上床,邢惊迟伸手把灯一关,把阮枝扯过来摁在枕头上。
黑暗中,阮枝还有点儿发懵“今天不是周一吗”
男人低笑“很快。”
阮枝枝“”
夜深之后,阮枝已沉沉睡去。
邢惊迟独自站在阳台,夜风里,他的思绪无比清晰。
谢昭的话和阮枝的反应,似乎都在暗示他什么。
邢惊迟沉默许久,拿出手机给秦野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