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棠心里微微一动。

    在纪潇眼中,他们是同等的吗

    他仗着亭中昏暗,不动声色地观察纪潇。

    她来时就有醉意,这会儿功夫又灌了小半坛子进去,大概是有些超量了,她干脆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石桌上,像只懒洋洋的猫。

    林今棠忽而发现,原来齐王长得挺秀气的。

    她整个人因为醉意软和下来,眼睛眯起来,似是被倦意催得想要闭上,又舍不得月光,细长的睫毛因此轻轻颤着。

    都如此了,手指还在桌上习惯性地探一探,想拿杯酒来喝。

    林今棠偷偷把酒坛子往她够不到的地方挪了挪,摸了一阵没摸到,纪潇便放弃了,遗憾地抿了抿嘴唇。

    不知是不是饮酒后饱沾水光的缘故,她嘴唇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深。

    有一个念头毫无防备地冒了出来他要是个女子,或许也不是不行。

    刚想完,林今棠便自嘲起来。

    怕是魔怔了,就算没有这门婚事,他也没对寻常男人的日子抱有过期待啊,反倒这时有了这种不合时宜的感慨

    纪潇安静地趴了一会儿,忽然说“林今棠,你快要离开家了,会难过吗”

    “念家是人之常情,但入王府是我的幸事,不必难过,唯有欢喜。”

    纪潇听出来他是在拿得体话敷衍她,不禁笑了笑“你来以后,你的事都由你自己说了算,没人会强迫你。”

    这句重如山的保证轻描淡写地从她口中吐出,林今棠一时不知该不该当真。

    恰好纪潇说“礼尚往来,你也该问我一句什么。”

    林今棠想了想,问道“您不讨厌男子吗”

    他是真心想问来着,齐王娶男妻是因道士预言,按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才对,可看这态度又不像。

    纪潇认真地想了想“我只讨厌长得丑的。”

    林今棠“”真是一个肤浅的齐王呢。

    不知过了多久,纪潇像是酒醒了一些,慢吞吞地爬起来,她脚步踉跄了一下,林今棠下意识地去扶,接着便有一只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纪潇只是稍微缓了会儿,待眼前没那么晕了,便把头抬起来。

    他们此时离得近极了,近到她一侧目,便能看清林今棠头顶簪子上刻的形状。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抬手将那簪子取了下来,笑着说“信物。”

    林今棠也才回过神,有些无奈地想我总共就两支簪子,上回酒馆见齐王就丢了一支,这回见齐王又丢了另一支。

    纪潇把簪子塞进怀中放好,又顺便取出一条手帕给林今棠。她道“也是信物。”

    林今棠都不知道齐王到底有没有醉,她明明步子是虚浮的,却丝毫不影响施展轻功,三两下便无声地消失在了檐后,像一只轻灵的鸟。

    看不到她的身影后,林今棠才展开了那条帕子。

    边沿十分素净,整个帕子上唯有中心绣了一个炸了毛的圆

    恕他直言,再往前数十八年,他也没见过这么丑的圆当然,也可能是个特别丑的月亮。

    林今棠沉默地立了一阵,终于想通了果然还是醉了。

    这绣工像是小女孩玩乐一般,没准是后宫哪位年纪尚小的公主的杰作吧,齐王应当是醉得糊涂了,误把这帕子当信物。

    不对,什么信物不信物的,他们之间又没有定情可言,恐怕齐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林今棠想了想,还是决定好好收着,万一哪天齐王找他要帕子呢

    纪潇回到齐王府时已经毫无困意,她泡了会儿汤,漱过口,本该上床歇息。

    荆雀替她放下帐子,正想退出去,忽而听见主人问“我婚服是不是还没试”

    荆雀哈欠打到一半又生生憋了回去,嘴巴长成一个圆“您要现在试吗”

    “想看看。”纪潇说。

    即便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即便大晚上的试婚服听起来不太吉利,但荆雀还是尽职尽责地将婚服翻了出来。

    一共是两套。

    绯红的那套与林今棠的那套几乎没有区别,只不过底边纹样变成了代表身份的蟒纹,青绿的那套则繁复艳丽。

    荆雀眼睁睁看着主人将那套钿钗礼衣摆成穿起来时的样子,像是很想试试似的,惊得瞪大了眼。

    但最终纪潇也只是把它重新拆开,叹了一口气“收起来吧。”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这套礼衣与一身公服的林今棠站在一起的模样似乎不赖。

    可惜她用不上,皇后让人做了这套礼服,纯粹是想给自己过过眼瘾,看一下女儿穿女子嫁衣时的模样的,不过纪潇没配合她,收下两套婚服便直接跑路,说什么也不肯换女装。

    想到这,纪潇道“不用压箱底,收在方便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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