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晋元贞回应,卫箫韶自顾自的牵着她往前走,替她挡住了前面贯穿而来的冷风。婉儿和薛成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走快些,我父王可不愿意等人”梁弘初扯着嗓子在后面叫唤,“本皇子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们可怜的模样。”
卫箫韶脸色微动,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去想太多。婉儿忍不住回头朝梁弘初翻了个白眼。不知是不是转头太快婉儿感觉梁弘初此时脸上的神情好像有些不一样。
小洒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可是碍于婉儿的凶悍也不敢多嘴,如今几人走远了才走过来碎碎念“四皇子,你说那个小太监到底什么来头啊晋国公主也太听他的话了吧。”小洒适才在一旁看着,卫箫韶让晋元贞回马车她就回马车,牵着她的手让她进去就乖乖一步步跟了上去,关键还是牵着手
梁弘初深邃的目光从卫箫韶身上收回,恢复平日的任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瞟了小洒一眼,随后甩出修长的五指,囔囔道“怎么你嫉妒人家啊要不本皇子的手也让你牵一下”
“不不不”小洒面露尴尬,连忙后退摆手,“奴才不敢”
梁弘初傲娇的把自己手掌收回裹紧袖子里“你敢我也不给你牵”
小洒无奈“是。”
“确实挺冷的。”梁弘初两手环住自己的肩膀抱怨了一句,随后一脸不耐烦催促着小洒,“赶紧回去,冷死我了”
“诶”小洒一脸迷茫,他还以为四皇子不冷呢。可是看他哆嗦的模样不像装的啊,那干嘛强迫着人家公主和自己站在外面吹冷风。这不是找罪受嘛。
梁弘初看他还在发呆,抬脚轻踹了他一下,叫唤道“赶紧的别发呆了”
“是是。”小洒回过神来立刻跑去把马车牵来。
梁弘初站在原地来回挪动着脚板想要借助这种方式取暖,适才站在雪地那么久自己的脚也冻得不轻,望着远处卫箫韶等人身影消失在宣和门外,在门口小太监的引领下进了殿内,梁弘初微撅嘴,低声喃喃道“当坏人原来这么难”黄白色的长袍衬的他皮肤白皙,眼底的忧心让人嗅到了一丝暖心的味道。
安静的宣和殿内,晋元贞尽量控制着自己双腿不颤抖一步步朝前走着,卫箫韶婉儿等人低着头跟在后面。两侧的大臣都在认真打量着这位异国的公主。
梁弘齐微低头,余光注视着晋元贞,发现她大体还算得当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父王的气势向来给人予压迫,晋元贞才十三岁,能做到不出大错已是不易。
晋元贞双腿慢慢跪下,尽量不在地板上发出声响,从袖口取出晋王的亲笔书信,捧在手上,低着头道“晋国公主晋元贞,见过梁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薛成等人跪在晋元贞后面。
梁王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之前领着晋元贞等人进来的小太监走了过来,从晋元贞手上取下信封,交给了在梁王身边日夜伺候的太监总管孙江。
卫箫韶眼眸微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上方的动静,之前她特意叮嘱过让薛成与何勇跪在她前面,相比于薛成两人卫箫韶身躯娇小很多,这样即使她抬头,只要动作不大也不会引起的察觉。至于一旁的大臣,应该没有人会把目光放在她这个小太监身上。
透过薛成与何勇身体间的缝隙,卫箫韶看到小太监把信交给孙江的那一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孙江把信放在梁王面前亦如是。卫箫韶不知道他们相互传达了什么,可必然是与晋元贞有关的,想着脸色沉重了很多。
卫箫韶注视着梁王的脸色,发现他在看了一遍晋王的书信后,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晋王是个懦弱的人,想来肯定是好话、软话说尽以示自己臣服之心,可即使这样梁王看在眼里也没有任何愉悦可言,也许在他的眼里晋王早就不值一提了。卫箫韶紧皱着眉,梁王是个比任何人都棘手的敌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梁王并没有为难晋元贞,至少现在没有,低沉的声音响起“平身,公主一路幸苦。”言语里并没有真正安慰的意思。
“谢陛下。”晋元贞行礼谢过站起身,这样双腿也算是得到了小小的解放。
梁王“公主如今住在何处”
晋元贞“穆清院。”
卫箫韶的位子离梁弘齐还算近,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记得太子说过安排晋元贞住在穆清院的事已经和梁王请示过了,梁王有此一问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她多想了。
梁王微点头,望了一眼太子道“是个好地方。”
梁王继续问道“公主住的可还习惯”
晋元贞点头,“习惯,谢陛下关心。”
“是嘛”梁王手指抚过书信,冷冷道,“朕听说,昨晚晚膳公主可是把梁国的特色菜都尝过一遍了,公主对梁国的待客之道可还满意”
晋元贞不知梁王这句话所谓何意,只能迷茫的看着梁王冷厉的眼神不知所措。随后便看到太子梁弘齐慌忙低头站了出来,解释道“父王,关于晚膳的事是儿臣自作主张,儿臣愿意受罚。”
卫箫韶手掌握紧,梁王的意思很明显,晋元贞的身份是质子,可梁弘齐却把她当客人接待,这让他很不满意。连晋元贞吃了什么梁王都了如指掌就更别说的别的事情了,也许从她们踏进梁国的第一步就已经活在梁王的视线范围之内。
“太子太过紧张了,朕还不至于小气到一顿饭都不舍得。”梁王挥袖示意梁弘齐站回去。
“是。”梁弘齐脸上布满担忧退了回去。
梁王“公主是何时从晋国出发的”
此话一出薛成的脸色变得铁青,卫箫韶脸也冷了下来,看来事实并不是晋元贞猜想的那样,梁王虽然得了城池黄金,可他也没想过要放过晋国的质子。
晋元贞声音微颤抖“半个月前。”
“半个月朕记得,朕去晋国当质子时可只花了不到五天的时间。”
梁王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大臣们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们自然明白梁王对于那段质子生活的耿耿于怀。
梁弘齐脸上闪过愧疚,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点去接晋元贞来梁国,不该顾忌梁国太子的士兵出了梁国是否会惹来祸端。
晋元贞也明白了梁王对自己的不满,再次跪倒在地,“元贞有错,请梁王责罚。”
“公主这样一说朕还真想不出能责罚你的法子,只不过公主让朕等了这么久朕心中实在郁结。”
晋元贞不知怎么接梁王的话,他这是要自己想责罚自己的法子吗
梁弘齐本想站出来求情,却是被身后的左丞相拉了一把,告诫他不要冲动。梁弘齐知道自己站出去有可能会更加恶化局面,可是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帮晋元贞了。
“孙江,你觉得朕该怎么责罚晋国公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梁王会把话题抛给身边的太监总管。
孙江已经是上了年纪的太监了,鬓发有些花白,可那精明的眼睛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被梁王这样提问立刻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谄媚的笑道“陛下抬爱了,奴才怎么想得出法子呢。”
梁王强势道“朕让你说你就得说。”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孙江立刻会意点头,不敢再拂了梁王的意思,随后略做思考眉头皱紧,不确定道,“责罚的法子奴才确实想不出,只不过奴才适才倒是听小太监们说,陛下上早朝的时候公主可是早早顶着寒风在外面等着陛下您召见呢”说完停下观察着梁王的脸色。
“你的意思是这能互相扯平”梁王脸色微怒。
孙江慌忙辩解道“奴才不敢,全凭陛下意思。”说完悄然退了回去。
卫箫韶望着退后的孙江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看了一场大戏,梁王与孙江的一唱一和。只不过,卫箫韶想起那张嚣张跋扈的脸嘴角微扬,若是没有梁弘初的先见之明,梁王与孙江唱的怕就是另一场戏,一场直接要了晋元贞性命的戏。
“走快些,我父王可不愿意等人”梁弘初的声音回荡在卫箫韶耳边,看来那个无所事事的四皇子才是真正了解梁王的人,若不是他强迫着晋元贞下马车做足了一场苦情戏给梁王看,梁王怕就真要追究晋元贞晚到梁国的事了。
梁王深思熟虑了一番,眼神犀利道“按孙江这么一说朕若是责罚了公主,就显得朕霸道蛮不讲理了,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此作罢。”
晋元贞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能磕头道“谢陛下。”
梁弘齐站在一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