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毁了他吗
唐雨杺木愣愣看着眼下生死不明的唐辉,胸口很闷,手腿发软。情绪很奇怪,难过是有的,可也说不上有多难过,隐约还有种终得释怀的畅然感。
更多的,还是焦灼。痛恨自己的懦弱,担心周鹤会因她受牵累。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很陌生,对血脉的亲情,竟能冷感成这样。
周鹤在她脱力往下跌时视线迅速转向了她,揽在她腰间的手收拢,扶稳。
“别怕,会过去的。”周鹤的语气很平静,如此宽慰她。
他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态走向,过于四平八稳的态度让唐雨杺更觉后怕。
“阿鹤、阿鹤你老实告诉我”唐雨杺盯着那一滩血色,攥紧了他把在自己腰间的手。尽量稳住话音,可声音还是不自抑地在发颤。
她抬起眼,眼底有莹莹泪光溢出,极不安地问他“你是不是是不是推推他了”
周鹤深望着她含泪的眼睛,原本既兴奋又躁乱的心绪很奇妙的一瞬静了下来。
如果能换她日后一个安稳,不管是要用什么代价去交换,他都不后悔。
点头,轻应了声“嗯。”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如实道“他死了,干净。”
唐雨杺抖得更厉害了,攥住他的手又不自觉下了几分力。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里,刺痛了他。
“雨杺,没事的。”周鹤架在她腰间的手轻拍了两下,温声安抚她“别怕,能过去的。很快就会过去,不要怕。”
“不行不行的阿鹤”唐雨杺惊惶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晃了两下,催他“阿鹤、阿鹤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算我求你求你了,你快、快叫救护车”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阿鹤”她眼中的泪大颗大颗滚了下来,无助道“他要是死了,你怎么办阿鹤不可以的”
周鹤看着她痛哭失态的模样,眉目深锁。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的他都快透不过气了。
扶在她腰间的手蜷了一下,低下身,亲吻她脸颊上的泪痕。
唐雨杺胡乱推了他两下,偏过头又往楼底下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口袋。她过于惊慌,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怎么都打不开拨号界面。
“阿鹤帮帮帮我”她把手机塞进周鹤的掌心,哀求道“阿鹤,你最听我的话了你帮我帮我一下”
周鹤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他最看不得她这样,舍不得。收拢手指,随了她的意思,应了声“好。”
急救电话打完,余下的等待时间,在默然倒数。
楼道里再次陷入死寂。
周鹤架住唐雨杺的肩,把她慢慢放坐到近处的台阶上。紧挨着她,与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一如从前。
从前唐辉入夜烂醉归家撒酒疯,他总能及时出现。偶尔怀里会捂着一只热乎乎的地瓜去找她。两人并排坐在楼梯上,掰开地瓜,一人一半分食。
也是在这里,他因老陈的死心绪难宁,半夜上门讨拥抱。她就坐在他身边,拿一个游戏币跟哄孩子般哄着他,只为实现能令他觉得开心的心愿。
那时她的笑容很真实,不似现在这般让人捉摸不透。那时的她信他,依赖他,无论是怎样的心事都愿意与他倾诉吐露
那时,真好。
周鹤专注看着自己用心守护了数十年的身边人,忆起旧事,不免伤怀。
“雨杺。”周鹤轻轻叫了她一声。
唐雨杺呆滞望着楼下的视线转向了他,白净的脸颊上遍布泪痕,看的他心疼。
周鹤看着她,左手掌心捧住她的脸,指腹轻拭她泪湿的眼角,说“如果我出了事”
“不会”唐雨杺慌忙摇头,勉强止住的泪再次滚落,打湿了他的指尖。
有急救车由远及近,呜呜咽咽呼啸而来。
“雨杺,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周鹤托捧住她脸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伏身拉近距离。
滚烫的唇贴着她温软的唇瓣,似在蛊惑般与她低语“跟你讨个东西,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没给她回应的时间,一手托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轻浅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分外爱惜,极尽温柔。
救护车停在了楼下,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奔赴事发地。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鸣着急促笛音的警车。两位警员陆续下车,拿着手铐预备逮人。
这周边住户不知是谁无意中撞见了这一幕,没敢露脸,偷偷报的警。
“雨杺,你别哭,你好好听我说。”周鹤用力捧住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不让她往纷杂处看。
“如果我回不来,不要难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不值得。”
“还有,一定记得,替我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