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转身,就听到了黎岸低沉的声线,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渗人。

    “看够了吗进来。”

    “”

    好吧,果然她搞什么小动作,都逃不开他敏锐的五感。

    南霁叹了口气,磨磨蹭蹭走了进去。

    “小黎总,您失眠了刚才我好像听见这边有动静呃。”

    话语戛然而止,她低头,看见了黎岸面前的一地碎瓷片。

    原来之前她听到的,是花瓶碎裂的声响。

    这花瓶,看上去应该挺贵的。

    两人半晌沉默,黎岸终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大约是错觉吧,也有可能是光线的原因,这一刻的他,眼神沉暗,脸色显出几分反常的苍白。

    他一开口,嗓音愈发沙哑。

    “既然醒了,那就把这收拾一下。”

    南霁难以置信地反问“我来收拾”

    “你觉得别墅里还有其他人”

    “”

    他面无表情“我允许你睡在这,也不是白睡的。”

    “”

    她被他噎得哑口无言,琢磨半天无力反驳,只能认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要赚他的钱,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扫个碎瓷片而已嘛

    “好您嘞。”

    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在脸侧,笑起来牙齿阴森洁白,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怎么看都有一丝诡异。

    黎岸瞥她一眼“把头发梳好了。”

    操。

    怎么他妈的连她的发型也要管

    南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趁黎岸转过身去,她恶狠狠举起拳头,咬牙切齿,作势虚挥了一下。

    岂料灯光折射,把她的影子完完整整投映在了墙壁上。

    黎岸默然片刻,冷淡回眸。

    “动作幅度小一点,晃到我眼了。”

    “”

    南霁迅速转身,小碎步朝屋外跑去。

    “对不起小黎总,我这就开始打扫卫生”

    她跑得很快,有风带起衬衫的衣摆,少女纤长白皙的双腿,完全展露在黎岸的视线内。

    黎岸一滞,他眉眼微敛,无声无息转开了视线。

    不多时,忽听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摸黑摔倒了。

    紧接着传来惊呼“啊”

    真是蠢。

    他忍耐地阖了双目,反手按下墙上开关。

    于是整座别墅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南霁去别墅的储物间,好容易翻出一套清洁工具,回卧室慢吞吞把碎瓷片扫干净。

    借着微弱灯光,她发现地板上除了瓷片,还有水迹。

    她蹲下身去,见那些瓷片中间,还夹杂着透明的碎玻璃。

    貌似除了花瓶,水杯也摔碎了。

    她用扫帚柄随便扒拉了两下,半晌从床头柜底下,摸出了一只白色的小药瓶。

    她仔仔细细辨认着药瓶的字迹,好像是某种镇静药物。

    黎岸还需要吃镇静药物

    怀着这样的疑惑,她将地面清理完毕,又去把瓷片倒掉,手里一直攥着那只药瓶。

    然而全别墅都找遍了,她也没找到黎岸。

    有钱人在自己家里也这么神出鬼没的吗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突然记起,二楼走廊的尽头,有通往三楼天台的楼梯。

    她也没多想,直接上楼前往天台。

    结果在推开玻璃门的一刹那,深夜的寒风迎面袭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黎岸的衬衫。

    她登时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开口。

    “那个小黎总”

    此刻雷雨已经停了,阴云散去,天际隐隐泛着深蓝。

    黎岸站在栏杆旁,挺拔瘦削的背影,被月光镀上一层冷色,安静萧瑟。

    他闻声转身,将指间快要燃尽的香烟掐灭。

    他看着她,缓缓呼出一口烟雾,语调冷淡。

    “收拾好了”

    “啊,收拾好了。”

    他朝她走过来,很自然地在她肩上一推,示意她往三楼楼梯的方向去。

    他反手把天台的门锁上了。

    “我不报销医药费。”

    南霁半天才琢磨过来,这位爷的意思是她穿得太少,容易冻病了。

    明明是出于好心,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的

    她耐着性子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小黎总。”

    “所以,你不回去睡觉,是为了对我表示感谢”

    “”南霁无语,她从怀里掏出那只小药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我刚才扫地时捡到的,是您的药”

    黎岸看清她手里的东西,眼神略沉。

    “扔掉。”

    “我马上就扔掉。”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诚恳劝说,“小黎总,镇静药物吃多了,总会对身体产生损害,最好慎重。”

    黎岸沉默良久,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接过药瓶,随手扔进了楼梯旁的垃圾箱。

    “回去睡觉。”

    擦肩而过的瞬间,南霁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竟下意识想要拉住他。

    她本打算扯他的睡衣,结果往下移了几寸,碰到了他的手。

    他手的温度出奇冰冷,冷得她一颤。

    拜托,这位爷有洁癖啊

    察觉到黎岸投来的警告视线,她触电一样,赶紧收手。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非要吃药也行,那就尽量别在睡前喝酒了。”

    酒加药,无异于慢性毒,这是她对金主的善意忠告。

    她的指尖极暖,那或许是少女独有的温暖,残留在掌心久久未褪。

    她一双鹿似的无辜大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眼神坦然,并无刻意谄媚的痕迹。

    黎岸一向识人极准,正因如此,他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合拢手指,复又垂眸,目光凝神落在她脸上。

    “你希望我戒了睡前喝酒的习惯”

    南霁不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生怕有什么陷阱,一时迟疑。

    她回答得很模棱两可。

    “呃我也左右不了您的决定,我就是随便提个建议,选择权在您。”

    黎岸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像是戏谑,偏偏又带着几分温柔的错觉。

    他俯下身,故意贴近她耳边,然后见她谨慎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墙壁,退无可退。

    他的呼吸清浅,似秋日微风,撩拨得南霁心头一阵战栗。

    她听到他的话尾,慢悠悠的拖长。

    “如果我睡前不喝酒,那还要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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