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防护面罩,闷沉而沙哑。

    “哦,你好像发烧了。”周静水给他看手心药片。

    “不碍事,”戴月来昏昏沉沉道,“我明天早上再吃药,你睡会儿,别不睡觉。”

    周静水便不再说话,把药和水放道墙壁一块搁板上,掩灭油灯,蹑手蹑脚再回到吊床边站着。

    戴月来的意识被困意拖向无限黑渊,但又总觉头顶有俩探照灯打在身上,不能安心放纵地向深渊坠去,过了一会儿,再次扒开眼皮,隔着透明防护面罩,瞧见面前立着一条黑乎乎的人影。他口干舌燥,嗓音发涩“怎么了疤叔回来过了吗”

    “没事,”周静水说,“回来过了,睡你的。”

    戴月来想爬起来,然而吃的那不知是什么感冒药,药劲儿实在太大,几乎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一夜雷雨交加。

    翌日清早,所有人都早早起来了,似乎连凯蒂也没再睡懒觉。

    学校仍正常开课,学生们开流水席一般,说稀松不稀松,说热闹也算不得热闹,来来往往,照旧该干啥干啥。只偶尔六七地聚做一团,地下党开会般神秘低语,时而又难抑激动似的拍桌大喊至于喊些什么,他们大概使用了各自母语,听不大懂。

    其他岗位上的人则格外忙碌。昨日停靠v字飞艇群的地方又来了几艘体积庞大的货运飞艇,货艇一大箱一大箱地往下卸东西,最后还卸出来五艘黑色的、体型约足一辆军警用装甲车大小的小型战斗飞艇和疤叔开的那种一样。

    戴月来和周静水没再进教室听理论课。和玩击剑的同学们厮混了一番,同学们不愿带周静水玩,因为周同学段数太高,以前练过。搞航模的倒是喜欢他俩,缠着两人替他们做作业,不多时指导老师过来,将二人请了出去。玩枪支弹药的课程班学生爆满,实在挤不进去。拳击场似乎更不适合心脏病人士,周静水忍无可忍,拖着戴月来出门透气。

    二人站在开阔的高台上,扒着栏杆眺望远处悬浮于半空的几艘货运飞艇。

    灰色大型货艇呈扁圆流线形,如同悬浮在半空的连片乌云,停靠位置比昨天的v字艇群高许多,从高台望去差不多可见全貌。疤叔正吊脚坐在货艇舱门前的卸货梯栏杆上,指挥路易斯测试卸下去的黑色战斗飞艇。

    路易斯一头棕金色卷发束在脑后,欧式的灯笼袖衬衫扎进工装裤裤腰里,脚蹬厚底皮靴,手戴皮指套,整个人抓着卸货梯栏杆上下翻飞,一个纵跃像抛球般把自己抛进小黑艇顶部开口的舱门里。

    “轰”的一声,舱门闭合,黑艇如冲天燕子,直奔云霄,尾部喷出灿烂灼热的焰火和气浪,连片的林梢瞬间被灼焦冒烟。

    疤叔举着个扩音喇叭朝路易斯的飞艇大喊“联动控制起飞路易斯,开群控”

    “轰隆隆”数声,登时其他四艘黑艇也喷焰升空,动静颇大,所有学生都涌出来,挤在栏杆边仰头张望。

    青年老师被被挤到戴月来旁边,解说道“那是黑珍珠型号的战斗飞艇,太平洋中心岛城在2025年批量生产,最初设计用来投放弹药轰炸感染区,后来发现普通炸弹即使把感染城区夷为平地,也无法消灭其中的815病毒,后来便改装为搜救艇,2035至2041年间服役于国际搜救队。国际共和政府成立后散配于六个中心城的人类生命科学与哲学特别研究办公室分处。直到今天损耗得没剩下几艘了,各分处都有自己新研发的新型飞艇,比如你们坠毁在这里的银蟾、前几天陈柏年先生开来的玉兔。我猜大椿送来的这几艘,是他们特意从回收站里捞出来又翻新整修的,看样子疤叔很喜欢。”

    “疤叔同意和大椿集团合作了”周静水问。

    老师略怀歉意地看向二人“我想是的。但请相信,我们尊重每个人作为在自由人的权利,我们”

    话音未落,领头的“黑珍珠”号飞艇突然一个急拐从高空冲刺而下,直奔学校方向骤降,气浪推击,整座木质平台左右摇晃,碎叶与绒花满天乱飞。

    学生们哗然欢呼“太帅了路易斯”

    其余四艘黑艇也紧跟而至。头艇缓慢降低位置,在距离木台一米多高处悬浮不动,顶部舱门打开,路易斯跳下地来,径直拨开人群走向周静水和戴月来,朝二人伸手“”

    周静水“抱歉,听不懂。”

    老师揣测道“嗯路易斯似乎是叫你们上飞艇。”

    路易斯点头,抓起俩人就朝飞艇走去。

    同学们哗然。路易斯并不是要邀请两人乘坐自己开的那艘飞艇,而是指了指后面跟过来的另外两艘,示意二人分别进去。

    周静水已经被他们的飞艇搞怕了“”

    疤叔忽然踩着大椿集团货艇配备的飞行板从天而降,仍惯性对着喇叭,大喊

    “不要怂小伙子们上他妈的”

    “在天空如烟花般爆炸”

    “或在泥沼如蛆虫般烂死”

    “我们的时代不需要只会蠕动的碳基肉球”

    “我们也不需要任人宰割的实验台小白鼠”

    “战友同学们我们需要的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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