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 元瑾忽然下了帖子,喊众人去京郊的一处行宫吃酒,喊了一票人。
    沈执一向不喜欢赴宴,尤其是鸿门宴, 但既然大家都去了,他若不去,显得他怕了似的。下值之后, 便同顾青辞一道儿去了。
    去那才发现, 人几乎都到齐了。沈执自知来晚了,拉着顾青辞的衣袖,寻到谢陵的下首坐好,压低声音道“哥哥怎么也来了现在衙门都这么清闲的”
    谢陵瞥了一眼顾青辞, 这才低声道“今晚怕是场鸿门宴,顾青辞不懂武功, 回头你看顾着些。”
    沈执甚诧异,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抬眸见元瑾偏头同元殊说话, 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忍不住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既是酒宴,自然要载歌载舞,不管背地里如何拿刀对砍,表面功夫必须做到位,皇室宗亲那层血缘关系, 就跟窗户纸似的,一捅就破,早就貌合神离,岌岌可危了。
    忽听场上传来两声闷哼,歌舞立马停了下来,十七八个舞姬跪地求饶,沈执定睛一看,见其中一个舞姬脚底有血。
    元瑾皱眉,不悦道“怎么回事”
    “回王爷,婢子前些日子脚受伤了,所以才才,求王爷饶命啊”舞姬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元殊笑道“无妨,原本歌舞就是助兴之用,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砍了脑袋岂不可惜不过方才我听见两声痛呼,另一声是谁发出的”
    话音一落,另一个舞姬怯生生地抬眸道“是婢子。”
    元殊好笑道“奇也怪哉,她脚受伤了呼痛,同你有甚关系你叫什么叫”
    这舞姬便道“回世子的话,婢女同姐姐乃是双生子,她一受伤,婢子就会有所感应,所以才才求世子饶命”
    “哦,原来是双生子”元殊愣了一下,露出了然的神色,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底下跪着的两位舞姬,不知有意无意,目光落在了沈执身上,“原来是双生子啊,怪不得了,我说呢,是双生子啊”
    元瑾蹙眉,瞥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双生子如何了还是改变不了她们低贱的身份,以供玩乐的舞姬罢了,世子若是喜欢,姐妹二人皆送给世子了。”
    元殊笑着摆手“两个太多了,我只要一个,谁机灵识趣,我就带谁回家。”
    谢陵抬眸横了他一眼,手里的杯盏吧嗒一声捏成了碎片,鲜血混着茶水滚落下来,只觉得一股闷气从肺管里直往上窜。
    沈执脸色发白,暗暗攥紧了拳头。
    元殊火上浇油,笑着同谢陵道“谢大人,你恐怕也没见过双生子罢,我也没见过,要不然这样吧。你我各一个,如何”
    “不如何,本官对此毫无兴趣。”谢陵缓缓摇头,眸色阴郁得可怕,冷笑道“真是好俊的一对双生子”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沈执脸色惨白,总觉得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被人一点点往外撕扯。
    他就像是被困在了孤岛上,左右无援,不知怎么才能挣脱眼下的困局。
    元瑾蹙眉,仍旧毫无察觉,见元殊同谢陵打太极似的,便道“双生子怎么了平民百姓家中诞出双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是挺正常的,只是甚少见过罢了。”元殊微微一笑,嘲讽道“幸好是平民百姓所出,若是权贵人家,不知该是多大的灾祸。”
    顾青辞一头雾水,见沈执神色不对,凑过来低声询问“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兄”
    “我没事。”沈执摇了摇头,暗暗安慰自己,一定只是个巧合,双生子这事,知道详情的人几乎死绝了,一共就三个人知晓,元祁,夏司还有自己。
    元祁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元殊,夏司忠心耿耿,更不可能往外说。如此一来,只能是场巧合了。
    沈执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巧不巧,不知打哪儿窜出了几名刺客,慌乱间一箭刺中了元瑾的肩头。仅仅一瞬间,碎骨的疼立马炸开了。
    他整个人倒退三步,一口鲜血即将喷了出来,谢陵手疾眼快,一手将人扶住,飞速点了几处穴道,阴沉着脸道“不要说话,我先带你回去”
    沈执疼得满脸大汗,根本分辨不出谢陵的语气有何不对,顾青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惊问“沈兄,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沈兄”
    谢陵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似乎很不耐烦了,回身冷眼剜着顾青辞,只这么一记眼神,顾青辞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继续跟着了。
    谢府的马车就在外头停放着,谢陵将沈执丢进马车,直接夺过马缰绳,驾车就走。
    不知往前行了多久,才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执蜷缩在马车里,疼得几乎动弹不得了,勉强露出一丝眼缝儿,就见谢陵猛然掀开车帘,月光下,他的面容阴郁,神色冷冽,森然的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沈执害怕这样的谢陵,挣扎着往马车里蜷缩,抱着手臂,颤声问“哥哥,你怎么了”
    谢陵盯着他不言不语,一双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很久之后,他忽然欺身,一把扯紧沈执的衣领,冷声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元、公、子”
    沈执猛然睁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惊恐到了极点的神色,张了张嘴,勉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哥哥,你怎么了我我不姓元,我不姓元”
    “还敢撒谎你到底要撒谎到几时”
    谢陵暴怒,抬起手就要狠抽他一耳光,可掌风终究擦着沈执的面颊而过,生生将马车震得四分五裂。
    沈执极惊惧了,一直以来最最最害怕的事情,终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彻底爆发出来,眼眶涩涩得疼,平时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了,只觉得头顶的天,突然就塌了。
    此前想过无数种被谢陵揭穿身份的方式,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
    忽然之间,从天堂跌入了地狱。眼泪缓缓涌了出来,沈执喉咙哽咽,极惊惧,极惶恐,当场被逼得脸色一白,“哇”得一下歪倒一旁呕了口血。
    谢陵冷眼旁观,几乎要笑出声了,单手指着他道“你不是有嘴么为何不说,为何不解释你说啊,你说,你到底是谁,你快说”
    根本顾不得擦血,沈执忙跪起来,扯着谢陵的衣袖,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我没有想过要欺瞒哥哥,我我”
    他处处都是欺瞒,没有半句话是真的,现如今怎么有脸去求谢陵的原谅,他特别害怕谢陵对他宣判死刑,那比活剐了他还要难受千百倍。
    沈执惊恐至极,从未这么痛恨自己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死咬着唇,就等谢陵怒不可遏的一耳光狠抽下来。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
    谢陵的眼眶渐渐红了,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扯着沈执的衣领,将人拉至自己身前,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是元祁的弟弟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你是个皇子啊,你怎么能在我身边为奴”
    “谢陵,我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执哽咽得肩膀发颤,跪都跪不住了,一想到此前自己经受的那些屈辱,早晚有一天要呈现在谢陵面前,就觉得头顶的头瞬间崩塌了,他崩溃了,两手抱头,伏在马车里,抽泣道“谢陵,饶了我罢,谢陵”
    “你凭什么拿这种事情欺瞒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皇室弃子殚精竭虑,凭什么。”每说一个字,谢陵的眼眶里就落下一滴眼泪,满脸难以言喻的痛色,“你居然被自己的亲哥哥利用,虐打,折磨,欺辱这是皇室中人能干出来的事么你跟良王是双生子,他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你就得在我跟前千难万险地讨生活他在明亮高堂安坐,你却跪在尘埃里受苦世间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遇见你”
    沈执被最后一句话重创到了,以为谢陵要彻底同自己划清界线了,一时间脑子一片浑沌,不知自己置身何地,茫茫夜深中,像是一只孤鸟,不知该往哪里逃。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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