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辞坐立不安, 总觉得中书令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导致他从头到尾连头都不敢抬。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回翰林院去。
    从身后蓦然传来一声“等等。”
    他顿足, 回身见谢陵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赶紧拱手拜道“中书令大人还有何吩咐”
    谢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其生得俊秀文弱, 满身的书卷气, 看起来不像是小户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孩子。倒也不是沈执在外结交的狐朋狗友。
    于是便道“我家弟弟一向任性妄为,承蒙顾大人在翰林院多加照顾了。”
    顾青辞诚惶诚恐道“是沈兄不,谢二公子对下官更为照顾才是,谢二公子为人仗义, 还十分豪爽,当初救过我两次, 大恩大德,终身难忘”
    “他一向心地善良, 无论见谁落难都会出手相救, 顾大人不必太放在心上。”顿了顿, 谢陵微微一笑,“顾大人的文章本官也看过,当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实在是屈才了,不知顾大人可想在官场上更进一层楼”
    顾青辞猛然抬眸,见谢陵不似说笑, 立马深深拜了下去,正色道“下官愿誓死追随中书令大人”
    谢陵轻轻颌首,抬步便往宫门去,霜七抱着公文追上来一步,低声道“大人,沈执现如今实在胆大妄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那点勾当,他不知道收敛便罢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一位官员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实在有失谢家颜面大人再不好好管教管教他,指不定哪天就闯出大祸来了”
    “他不会的。”
    霜七不解道“大人怎么这么相信沈执他前科累累,属下听闻,满翰林院的官员,但凡模样生得周正些的,都对他避之不及,除了那位顾编修之外,根本没人主动同沈执说话”
    谢陵顿足,回身瞧他一眼,霜七自觉失言,赶紧低头道“大人恕罪,属下知错了。”
    “他们不敢跟阿执说话,从来都不是阿执的错。”谢陵如是道“只不过是怕得罪本官而已。”
    霜七听了,觉得谢陵现在偏袒沈执已经偏袒得走火入魔了,不管别人说沈执什么,大人就是一概不听,一概不信,甚至还暗地里打压对方,就仅仅为了替沈执报仇。
    他甚至觉得一定是沈执给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将大人的心牢牢攥在手里。
    沈执站在宫门口等着,等得很不耐烦了,见谢陵过来,刚要上前相迎,可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就坐回了马车里。
    谢陵估摸着他是为了那三下手板心里委屈了,也不点破,上车之后一句话都不说,故意板着脸闭目养神。
    起初沈执同他打冷战,离他老远坐着,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哼”声,谢陵仍旧不管他,一直到沈执自己沉不住气了,主动开口道“好端端的,为什么打我我今天也没有惹你生气”
    谢陵不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沈执感觉自己蓄力好久的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上,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凑过去一点,又道“你说话啊,别闷葫芦啊,我在问你话”
    “原来沈公子也会讨厌别人闷葫芦。”谢陵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他似笑非笑道“我都是跟你学的。”
    沈执哑言,更加烦躁起来,心里特别想谢陵哄一哄自己,可又实在拉不下脸来,于是暗示性地吹了吹左手手心。
    结果谢陵只是盯着他,半分表态都没有。沈执心里委屈极了,生怕谢陵觉得自己不听话,突然就不喜欢他了。
    于是也不吹手了,主动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哥哥,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冷落我,我就是笨蛋,大笨蛋”
    他低了低头,音含哽咽道“我真的猜不到哥哥在想什么。”
    谢陵道“我不喜欢你同皇室中人亲近,不对,我不喜欢你同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什什么”
    “沈公子,如果你耳朵没毛病的话,应该能清晰地听见我说的每一个字”谢陵一字一顿,低声道“有些话我只说一次,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同谁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一定毫不犹豫地”
    “杀了我”
    “不,”谢陵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拉,唇角上扬道“杀了他,然后再好好收拾你”
    沈执一瞬间地睁大了眼睛,不知不觉红了耳垂,他抿唇,刚要说什么,左手已经被谢陵攥了起来,贴在自己的唇上。
    “我也不想打你,伤在你身上,我心会痛。”谢陵亲了亲沈执的手心,又低笑着道“但想一想,打你也不是为了讲道理,解解气就好了,又觉得挺值的。”
    沈执“”
    他万分郁闷,觉得谢陵此人好不讲道理,自己同顾青辞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也没做别的,谢陵就吃这么大的醋。
    那此前谢陵同元瑾离得那么近说话,还满脸笑容,他也吃醋了啊,也没有公报私仇。
    于是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就是公报私仇,怎么,不服气么”
    谢陵埋头啃着沈执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弄得沈执好痒,刚要躲一下,从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随意一扯,官服的衣领就松了。
    沈执作贼心虚一般地捂住衣领,耳语道“哥哥,回去再做罢我怕”
    谢陵根本不给他怕的机会,三下两下将人剥干净了,沈执平时在外不要皮脸,实际上羞涩得很,在床上从来都放不开,每每情浓之时,也要咬着被角,生怕被人听见了。
    此刻更是羞涩难当,觉得好像在做一件极坏的事情,将靴子踢掉,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将身下的官服压得皱巴巴的。
    “怎么蜷起来了像小猫儿一样,你就这么害怕哥哥么”谢陵饶有趣味地望着沈执,单手钳住他的下巴,勾唇笑道“抬起脸来,让哥哥看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那么多废话了”
    谢陵好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沈公子这般有骨气,罢了罢了,皆听你的罢。”
    仅仅一下,沈执的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整个人冷汗潸然,也不知是什么鬼体验,就感觉像是在海浪中颠簸的船只,没有一刻不是风雨飘摇的。
    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下了,他被逼得面红耳赤,眼泪汪汪,恨不得哐哐撞大墙,还不得不自己捂住嘴,生怕被别人听去一星半点,往后就没法做人了。
    偏偏谢陵半点都不体恤他的辛苦,照死里折腾,照死里摆弄,把他当个玩偶似的,上上下下,总没个消停的时候,沈执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疯了。
    想起府中吃河蚌,厨子用刀刃将河蚌切开,露出粉白的蚌肉,还微微翕合着,吐着泡泡,好艰难地求生。
    而谢陵的一只手,就仿佛一面刀刃,来回切,来回凿,将蚌壳打开,肆意欺负人。
    他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那么硬气的,现在软趴趴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谢陵摆布,没一会儿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哭都不敢出声,看起来可怜死了。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仿佛春日里朦胧的烟雨,美得不那么真实,但想让人更深入地了解。
    谢陵满眼含笑,单手捏正他的下巴,将没散退的邪性通通发泄在沈执的嘴里,还逼着他目视着自己,饶有趣味地用手指沾了一点眼泪,放在唇边深嗅。
    仿佛在说“看罢,说做哭你,就一定会做哭你。”
    沈执简直气得牙根痒痒,又半点法子都没有。
    跪坐在官服上,感觉自己好生下贱,穿上官服人模狗样的,一脱官服立马被打回原型了。
    文官的衣衫上绣着飞禽,武将的官服绣着走兽,难怪旁人说衣冠禽兽,衣冠禽兽,谢陵便是如此了,一双眸子狭长,眸色阴郁深邃,既凉薄又温柔。
    沈执拿他当个神明侍奉,眼前雾蒙蒙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在云端打滚。
    这种承受怒火的姿势,实在太难以启齿,沈执刚想闭紧眼睛,低沉的声音又响彻耳畔“睁开眼睛,你要是不听我话,在马车停下来之前,我保证能换二十种姿势。不做到你放声大哭,绝不饶你。”
    仅仅这么一句,沈执当即睁圆了眼睛,半点不敢同他逆着来了。
    谢陵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阿执好乖,哥哥给你一点奖励。来,张嘴。”
    沈执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挨到府上,沈执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慢吞吞地跟在谢陵后面下了马车,也顾不上先吃饭了,调头洗澡去了。
    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结果大半夜的,谢大人性子来了,偷摸到红莲香榭,二人就在地板上滚了整整一夜。
    这一晚太疯了,比此前都疯,疯到沈执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彻夜狂欢,不死不休。
    第二天早上,沈执望着满地狼藉,抱着膝盖蹲地上,羞愧难当地垂下头,感觉没脸活了。
    谢陵精神抖擞,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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