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场久别过后的重聚。

    加上远在山崖之上的鼬,过去的卡卡西班又重新汇聚在一起。

    冥冥之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安排。

    在雨中,君麻吕站在嶙峋的碎石场中,他一高一低踩在一块倾斜的石壁上,双手自然地垂放在两边,濡湿的雨水打湿他的碎发,致使那些有点翘起的短发又柔顺地垂下来。

    他目不转睛注视着场中的战争,脸上的表情非常庄肃,淡色的唇也因此而微微抿出平直的弧线。

    面具青年在他身后高一点的石块上屈膝坐着,慢一步过来的绿草头从他们两人身后冒出头即使他并不承认,装束打扮也与以前完全不同,甚至由半个人、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但君麻吕还是认定他就是绿草头,绝不会认错的。

    “之前的战斗都记录下来了”面具青年问他。

    “嗯,如今看来,是鼬的胜利”绝回答他。

    “不见得。”

    注目着维持须佐之身朝佐助缓步走去的黑发青年,阿飞低声道,“就看着吧。”

    在发动咒印、麒麟以及天照、须佐能乎之后,两边似乎都已经临到极限,可现在看来,明明是还能维持住须佐之身的鼬更略胜一筹的。

    但,他真的会杀掉佐助么

    君麻吕看着下方橘红色骷髅中模糊的背影。

    当初,在木叶与将要发动反叛的家族之间,背负止水的理念的他,面对这样的抉择,会做出什么选择,在他拿起南贺神社中的那把刀时,君麻吕心中就隐隐有所顿悟。

    「必须做出决断。」

    有那么一瞬,他在雨中感觉到心中传过来一种很空虚的痛楚,他很清楚地在此刻感觉到了对鼬的爱怜,但被封印的记忆给不了这份感情是从何而来的任何参考与证明。

    君麻吕就忍下了疼痛。

    在面对步步逼近的兄长,宇智波佐助节节败退,他的刀面对铜墙铁壁一般的须佐毫无作用,在失去查克拉的现在,唯一能使用的手段就好像是最后一次的垂死挣扎。

    直到将在武器物中购买的忍具挥散一空,他咬牙摊开最后一只卷轴,从中拉出拽连着一串起爆符的苦无。

    没有用。

    注目着爆炸的烟尘在橘红色骷髅外就挥散一空,他也再退无可退后面是墙,这片被推平的山崖上唯一伫立着的、绘制着宇智波族徽的墙,就矗立在他背后,也堵住了他的所有退路。

    “该死”抵着冰冷的岩壁,宇智波佐助心神俱寂,不甘与满胸的仇恨、连同细微的对死亡的恐惧糅杂在一起,好像打翻了的掉色盘,在濡湿腥冷的雨中,叫他连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宇智波小少爷后脑紧靠着石壁,眼中放大的,是鼬伸过来的逼向他眼睛的双指

    他死死地凝注,在这时也忘记眨眼,直到那双手指、食指与中指并着,带着血一齐点在他的眉心。

    嘈杂的雨声与长久的寂静里,血液混合着雨水一同在那里淌下来。

    “”

    他看着哥哥的脸,嘴角还带着血的哥哥也看着他,对他笑了一笑。

    须佐早已解除了。

    “鼬”

    姗姗来迟的卷发青年从佐助手边扶住了他不住下滑的身体。

    他并不停歇地半跪下来,让鼬靠在自己身上,手上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这时,银发少年就从他们身边走过,越过他们,走到了佐助身边。

    雨将碎石场变得湿滑,好像舞台汇演结束后,为演员送上花束的忠实粉丝,君麻吕走过去,他的脚步很轻巧,踏在嶙峋的碎石上也如履平地,湿透的袴摆随着他的脚步在他身后飘荡。

    在停下来过后,纯黑的衣料也静静悬停在半空,静静滴着水。

    宇智波佐助与他短暂地对视过一眼,便在心中的死寂里,再也坚持不住地向前栽倒下去。

    君麻吕双手搀住他,与他额际相抵,观察他的脸上是否会有快乐、开心之类的表情。

    “不”

    在这时,卷发青年不成音气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明明跟你说过了,还有我在身后,为什么还是要这样,要独自背负这一切”

    他好像已经要哭出来了,悲怮地喘不过气,只能徒劳地一遍遍念着族弟的名字,“鼬鼬”

    黑发青年依旧无知无觉地仰面躺着,雨水从他苍白的颜容上淌下来,紧闭的双眸,漆黑浓艳的睫羽湿淋淋的。

    在他开启须佐时,他的两只眼睛就都无法用了,君麻吕看得很清楚。

    黑发青年从很久开始就承受痛苦,最后,而到了他与佐助决战的最后,到底是依靠着什么,他才能走过来的。

    君麻吕有一点明白,又有一点不明白。

    只是他很清楚阿飞的“不见得”,也很清楚鼬一定不会伤害佐助就是了。

    明明只是隔着一步远的距离,一站一跪,却好像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木叶的人与辉夜两列人极速前进地、好不容易突破黑炎,所见之景,便是这样一幕古怪又宁静的画面。

    “佐助”

    “少主”

    他们不由出声,又隔着雨帘互相对望了一眼。

    卡卡西和大和却是一眼就注目到了鼬的情况,以及止水的情绪。

    「没有来得及阻止么」

    他们对视了一眼,青年临行前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抱着一定要阻止兄弟二人战斗的、坚定的希翼,却得到这样的收场,到底是

    “结束了,将他的尸体交出来吧。”

    踩着薄薄的雨水,高处的人从坐着的石块上站起来。

    他们看过去,正是带走君麻吕的、那位神出鬼没的面具男。

    队伍里有人暗暗攥紧了拳头,被人戏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实在不好,名为阿飞的青年实在叫人感觉无力,诡谲的时空忍术,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那只写轮眼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何而来、为什么插手到这其中,他在「晓」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总之绝不可能是他表演出来的新人就对了。

    在猜忌的时间,宇智波止水终于回神,他侧首注目到面具青年,也注意到了周围的人们,只是现在一起都不重要了,也无需再遮掩、隐瞒下去。

    “你就是宇智波斑吧。”

    没有理会同伴们的惊讶,他哑声继续道,“鼬跟我说过你。

    从终结之谷逃出生天的宇智波的亡魂;一手创立「晓」、并埋伏在暗处的幕后之人;以及,与团藏一齐逼鼬走上灭族、卧底之路的罪魁祸首”

    君麻吕一直静静听着,直到这个时候,宇智波佐助突然从他怀中抬起了头,他盯着止水,那双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瞳也因此而变得深沉。

    雨将每个人都浇湿了,黑色的火焰在他们四下的山林中燃烧着,参与了那场灭族之夜的人们

    动手的人、受害的人,帮助收拾尸体的人,同样在这一次、在这里,全部聚齐了。

    高石上,面具青年 “哦”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连这个也跟你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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