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吃厨房大娘给的零嘴。

    因为穷困却还中了举,陛下特地赐了他一间宅邸,宅邸不大,离神侯府却近,每日出门更是三步一吏五步一官,奴婢往来无数。

    出身娼家,幼时更是生长在鶏儿巷,偶尔倒也会碰上一二眼熟的王孙子弟,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过两日便也放得开了,再想起自己初次见到祁缜时为了避开这边只指了路,更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想必那些早已鬓生了白发的老纨绔们不会想的到,当年仅能躲在帷幕后隔间,用母亲偷来的盘中剩餐蘸着月光苦读的少年,已经能与他们辛辛苦苦教育大的儿孙同朝为官了。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到了神侯府前,顾惜朝没让书童前去与守卫禀报,亲自捧着装画的长匣,下车后将匣子交给书童,向守卫递上拜帖。

    “诸葛大人早与在下交代过顾大人要来。”守卫却不接他拜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亲近的笑了笑,侧身避开,“大人应已在客堂等着,顾大人请。”

    “多谢。”顾惜朝轻轻拱了下手,算不上郑重,只将礼貌带到了,带着书童进了门去。

    数天前,诸葛正我与他谈了片刻,一杯清茶定下了师生名分,从此神侯府都不将他作为外人,隐隐是第二个家。

    他进府时,金银铜铁四剑正在前院练武,争取下次不被无情以太过危险为理由丢下,见顾惜朝进来了忙停下,朝他抱拳行礼,提醒青年诸葛正我在客房。

    顾惜朝颔首,从怀里摸出油纸包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小包豆糕。

    小书童双手抱着长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得了豆糕的四剑,又看看故意不去看他的顾惜朝,苦着脸哀怨无比的叫了声,“先生”

    “你已用了朝食,在车上也吃了零嘴,”顾惜朝笑道,“若不想以后被叫小彘,还是少吃点为妙。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彘好。”

    彘,猪也。

    书童“”

    书童欲哭无泪“可是先生你已经叫了啊”

    “哦是吗”顾惜朝轻咳一声,压住唇角笑意,无辜道,“大概是说漏嘴了吧。”

    正好听见这一段的追命呛了半口酒,从屋顶跳下来,朝顾惜朝打了个招呼,看看青年的脸色,比了个拇指,“好酒量。”

    明明昨天已经被灌的人事不省,今天就能面色如常,追命摸摸下巴,在自己的酒友名单上添上顾惜朝三字。

    顾惜朝笑着接受了追命的这声赞。

    “好啦,小彘,让你家大人去见世叔吧,”赞过后,追命附身揽过他书童肩膀,将长匣还给顾惜朝,将人半忽悠半拖的带走了,“不想被叫小彘就来练武,你看四剑顿顿吃肉都没长肥肉。”

    “可是追命捕头你也已经叫了啊”

    顾惜朝摇摇头,明白这是事情不方便别人知道的意思,抱着画去了客堂。

    诸葛正我正一边看卷宗一边等他,听见顾惜朝进来了,倒也不急着直切主题,目光停在顾惜朝怀中的长匣上,笑眯眯道,“亲笔所画”

    “老师。”顾惜朝抱着长匣,行了个不是那么标准的礼,恭敬道,“是,学生亲笔所画。”

    他家贫,送不起什么珍贵谢礼束脩,诸葛正我两袖清风,也不大喜金玉,恰好顾惜朝迫于生计于绘画之道颇为精通,送亲笔书画反而更合适。

    长匣打开,画轴放在桌上徐徐展开,却并非山水景色,而是一副美人图。

    画上美人臻首娥眉,手抱琵琶,曲裾勾勒出纤细腰肢,眉宇间带着三分哀愁七分坚毅,气质不凡,隐有书卷气息。

    诸葛正我的目光在美人身边石桌上的胡笳上停留片刻,道,“昔文姬归汉,作胡笳十八拍。”

    顾惜朝拱手。

    胡笳十八拍首句曰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在殿试前,他曾提心吊胆,生恐自己的身份被揭发,深觉自己一身才华硬生生被贱籍身份所压制,又无法怨怪父母。想起如今混乱的朝堂,想起四处走动运作的同期学子,忧愤之下提笔作此画寄情。

    汉祚衰,宋祚隐有衰意,这点虽不能说,但蔡京那么大个虫豸在那,诸葛正我也对此心知肚明,若不然,也不至于以古稀之年掌神侯府。

    “学生甚慕荀文若风采,”而现在,青年眉宇间郁气尽去,那些坚毅和清正逐渐显露出来,一身青衫,骨若修竹,低头道,“请老师教我。”

    他已逐渐想开,在如今的朝堂上,若身旁无一二好友师长相伴照拂,势必无法立足。而相比蔡京等人,诸葛正我正是那个能令他真正一展抱负之人。

    “昨日散朝后,有几位大人说想见见后生。”诸葛正我点点头,给出回复,转而说起正事。

    “你昨日与追命说,蔡翛在宴席上提到了龟兹国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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