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面生的青衫青年。

    “往前是鹩儿市,你若再往深跑两步,便是东鶏儿巷了。”

    青年人声音清朗,带着些许书生的温润,他的衣袍虽质地颇有些粗糙,却也确确实实是读书人打扮,木簪将一头梢末带着些弯曲的发半绾起来,剩下一半散在肩头,逆着光泛出温雅的柔金。

    目光在祁缜通红的耳朵上打了个转,猜出少年只是情急之下抖了个机灵,青衫青年摇了摇头,示意祁缜起来,“走吧,我带你出去。”

    祁缜眨了下眼,在极快的打量了一圈青年后利落的站了起来,好在地上不脏,不然他光是要如何单手抱着这堆蜜饯用另一只手拍灰便是难事。

    “那人在这一片颇有名气,据说乃书童出身,虽命途多舛沦落到此,偶有戏弄他人之举,本性却不坏。”青衫青年带着他拐进了另一处巷子,避开方才那群人,沿着巷子往外走,“虽有冒犯之处,还望阁下见谅。”

    “算不上冒犯,”祁缜跟在他身边,听了这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塞外,对中原这边来说,刚才的举动是不是有些轻佻了”

    青衫青年一怔,不由多看了他几眼,“若对象是位女子,确实是轻佻了,不过在这地方无妨。”

    在秦楼楚馆这样的地方,那样的举动反倒能被称为风流。

    “那就好,那就好。”祁缜长长的出了口气,再看向这免得他一头撞进花街柳巷的青年,眼中顿时多了不少亲近之意,“我名祁缜,多谢兄台施以援手。”

    他这话措辞竟有些书生气息,明明算得上恭敬谨慎,神态语气却轻快,不禁让人怀疑少年是不是照搬了长辈的话,努力做出些成熟模样来。

    大约是祁缜这副样子实在是乖里透着顽皮,猫儿似的讨喜,青年微微一笑,颔首应道“在下顾惜朝。”

    “嗯”祁缜听了这名字,不禁脱口而出,“你就是顾惜朝”

    青年见状神色一凛,抿了抿唇角,连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祁兄听说过在下的名字”

    “没听说过,但是见过。”被街边油饼店一字排开的二十多座炉子吸引目光的祁缜没怎么留意到他的神色,在看过后才转头道,“路过太原府的时候看到了去年解试的榜,太原府解元便名为顾惜朝莫非就是你吗”

    顾惜朝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是在下。”

    祁缜脚步一停,转头认认真真的从上到下打量了顾惜朝一遍,忽然反驳,“不对,不该是在下。”

    顾惜朝“嗯”

    “随云哥与我说过科举情形,太原府那么多考生,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你这么年轻就拔得头筹,功夫内力还都不错,应该是“在上”才对。”

    少年生的俊逸,还未完全长开的眼部轮廓还带着猫般的圆润。塞外风霜使得他的身上稚气寥寥无几,哪怕衣着上等也无甚骄矜,只一双望着青年的眼眸温柔清澈,明朗如星。

    可惜即使努力忍着,还是透出了故意耍宝后的狡黠来。

    顾惜朝愣了愣,微抿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化作一声忍俊不禁的笑,“祁兄谬赞。”

    “我年纪小些,你叫我祁缜就行。”祁缜皱着眉苦恼了一会儿这话怎么接,最终意识到这文人的交流措辞实在是只有原随云才能应付过来,干脆自暴自弃了,“对了,顾大哥,你知道城西揽云楼怎么走么”

    “城西揽云楼我记得城西只有一座五云楼,在金梁桥附近。”正说着,两人也到了巷子口,顾惜朝望着城西的方向沉默了数息,伸手遥遥一指,“沿着内城护城河走,过宣泽水门再直走一段便是了。”

    这是不打算一路陪祁缜过去的意思。

    祁缜倒也没有非要人陪自己走上几里的爱好,少年转过身,顾惜朝年纪虽比他大些,身高却没高上多少,两人面对时近乎平视。

    这一路过来零嘴早被吃了个七七八八,红衣少年笑吟吟的望着他,抱拳行了个干净利落的江湖礼,“随云哥说过几天就是殿试,以顾大哥解元的能耐,登科及第进宫面圣应当不是难事,在下便提前祝顾大哥名列一甲。”

    祁缜找到酒楼时,写着五云楼三字的牌匾还在地上放着,新牌匾却已早早挂了上去,“揽云楼”三字银钩铁画,惊鸿游龙,只不过不是由匠人雕刻,而是用剑划上去的。

    原随云自然不会待在大堂里,倒不如说揽云楼仅是二人临时歇脚一晚的地方,无争山庄在东京的手下早就去为自家少主去牙行看院子去了,从挑地方买下来到收拾好,明日一早他们就不必在这酒楼里“受委屈”了。

    受委屈这话当然是酒楼掌柜说的,像祁缜这样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能席地而眠的人大概根本不知道受委屈三字怎么写。

    “这么高兴,是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相对而言最清净的客房里,原随云停下保养手中琴的动作,偏头“看”了眼祁缜放到自己面前的那盏羊羔儿酒。

    “确实碰到了有趣的事。”

    “比如”

    “比如,”祁缜把自己手中的那盏酒一口饮尽,笑道,“见到了一只凤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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