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的吐息,就在酣醺的酒气、微薄的蜂蜜香和牙膏的柑橘味里。

    方才那一下的轻描淡写,抛她满脑的惊愕和飘飘然,仿佛置身绵稠云絮中,但是云里头有惊雷。

    陈彻不动弹了,鼻尖紧挨她鼻翼,唇际再往下一毫一厘,便是她的唇珠。

    额发在她脸颊上挥毫,先头盥洗时掬了两抔水洗过的,当下,触及处是自然干的毛躁、密密的痒。

    “你起来”徐嘉推动无能的缘故,嗓音里颤颤的示弱和怨懑。

    同样被硌得很疼,百见不如一历,她才诧异他原来瘦成这样。身上倒不像躺了什么肉眼凡胎,而是碾着一块处处扎人的铁板。

    陈彻“唔”了声,听来是悉听尊便的口吻,结果没起,反倒缓缓扬手扣住她头顶。

    这下好了,手和脑袋都落他掌中。徐嘉眼珠朝天,万般无奈地狠话道“你再这样,我明天就搬出去了。”

    她短短一句,果真叫他愣怔地抬头,就势提了些高度与她四目相接。徐嘉看他眸色极深,有种墨水会滴进她眼中的错觉。

    “做什么这样神叨叨地盯着我”她蹙眉,蚊子似的低声。

    陈彻忽而不苟言笑,“威胁我”

    “怎么就成威胁了,对你能起任何威胁作用嘛”徐嘉抬手一抹人中,想拭掉上头的余温。

    这动作落在陈彻眼底,无由意味着些许嫌弃。他于是扽住那只手往侧面掰,眸中的墨色更浓了,继而打太极踢皮球地反问,“怎么就能笃定,对我构不成威胁作用你在我肚子里养蛔虫了”

    徐嘉面子薄,两颊渐次氲出酽红。

    俯视她的人继续说“你看你其实什么都不晓得,每回都不吭不响地胡猜,我心里所想的你都有自己的一套成见。guess就guess吧,回头还颇有信心地自己补一个b。你对其他人也这样教条吗,成天分明有嘴却不拿来使,光靠你画我猜来沟通”

    她被直切要害,到嘴边的反驳败了北。

    陈彻言毕,有股占上风的自得,一只胳膊肘曲在沙发上,手去揉弄太阳穴,一面微阖双目一面醺醺然轻笑,目光不时漏出半抬的眼睑,投在她面上。

    “不要贼喊捉贼了。”徐嘉全然不服气,视线避他的凝视,“欢喜憋着什么都不说,好像也是你最擅长的伎俩吧”

    陈彻鼻间漏笑,“是我有,但论起这点,我在你跟前甘拜下风。”

    说着又补一句,“说话看着我。”

    “不看。”

    “你不看我眼神和表情,靠什么读心呢”

    “”

    徐嘉不由光火,陈彻肉眼可见她半偏的颈侧,冷白皮下有青筋跳动。她回戗,“我从来没想过读你的心,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只是你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大过一切言语。以及你说我什么都不晓得,你对我又有多少了解半斤对八两而已。”

    话音落,他简短三字,“比你多。”

    四下通暗,唯一束立式灯光朝八方蔓延,似水帘笼住二人,或雾气打潮人心。

    徐嘉再难忍地侧回头来,“鬼扯,你晓得什么了就比我多”

    陈彻且笑,忽地用指腹捻她眼尾的小痣,“晓得某人这块有颗痣,哭的时候会跟着一道颤抖。”

    “这不算,是作弊”徐嘉平白一臊,愠怒的颜色果真牵动那颗痣。

    闻言人饶有兴致地“哦”一声,继续拳撑额头的姿势,作若有所思状,“那换一个,我晓得你跟姓容的没什么猫腻,至少,不存在往两性关系深入的潜力。因为某人虽说心思重,习惯小心火烛的做派,但要是真在感情上动真格,不会甘愿坐等。”

    “错了,我仅仅是在考察他。”

    “对你而言,任何感情被理智绊了脚,那就够不上多喜欢。”

    徐嘉噎语,陈彻摘掉一根扫进她左眼的头发,说“该你了”。

    她原是不想作声,由胜负欲驱使地迟迟应言,“你真想听ok,那我就一是一二是二地说清楚。你这人最大的原罪,永远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很多时候我想跟你严肃,你偏拿俏皮话敷衍我。哪怕于你而言这是习惯,但在我看来,它就是一种逃避,一种迂回战术,本质代表你压根不想正视问题”

    “再来,我不管你多大的苦衷,三年前你突然不告而别,掐断音信,换谁谁能受得了你干得出这种事,难道不是垄断他人的话语权只一味叫他们陷入担忧的情绪,担忧你的死活,担忧你是否成了阶下囚。猜你说我喜欢猜,我才不高兴猜你的事,关键是你叫我被迫这样做的。”

    “还有就是,你当初溜之大吉也就算了,索性别回来。结果又秘而不宣地跑回来,回来之后依然到我们这群,曾经被你瞒哄过的人面前晃悠。讲句扎心的,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晓得嘛你冷不丁出现在我这里像什么像诈尸像活见鬼。凭什么我就要如此被你摆布,由你牵着鼻子走而你”

    言尽于此,徐嘉满眼怨责混着浅浅水光,直朝向他,“你一句中听的话都无,好像我们这群人都该你的。这三年该为你劳神焦心,你回来后就该当做无事发生,和你长远弗见欢迎回来我们一直在等你”

    她话完气呼呼敛眸,急促的喘息扑在他颈间。

    陈彻顿默良久,一时觉着,窄仄晦暗的并非身下沙发,而是他闻言这段话的心境。

    右臂够到一张白色a4纸,他举到额边,忙在她歇口气正欲继续的当口说“我投降,举白旗,你别说了。”

    徐嘉不由暗喜,唇角往耳根斜,“看,所以究其根本,你什么也不知道。”

    陈彻扣在她头顶的手稍动,草草弄散绑好的马尾,“嗯嗯你说得都对。不过好歹我终于知道了一点,这三年都有人在为我劳神焦心。”

    悔恨一时失言落了话柄,徐嘉眉眼之间皆是恼羞,“走开,别自我感觉良好,天天给自己抬咖了。”

    “抬咖犯不上,我现在是无房无车无六位数存款,怎么着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说完,停在上方的手挪至她自由的那只手,匆匆动作几番,把发绳过渡到她手腕。

    徐嘉方才反应,“你这人真是我离睡觉还早,头发散开不会乱嘛”

    气急败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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