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守着,没说出去。
    辛宜吸了吸鼻子,鼻子又堵了。
    很难受。
    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因为不想被同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因为不想借着家里的势力,她一直瞒着她的家境。哪怕姚漫漫意外知道了一点,她也只解释自己家里做小生意,没抖出全部的事实。
    说到真心,她也并不全是。
    姚漫漫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你会不会相信我”眼巴巴的盯着辛宜。
    辛宜怔住,对上她的小心翼翼。
    姚漫漫很紧张,眉毛都快粘到一块了。透过她,辛宜又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会不会信
    辛宜“噗嗤”笑了“信啊。”
    “真的”姚漫漫笑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
    周霁尧接到辛年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周霁延办公室。看到来电显示,他朝他大哥晃了晃手机。
    直到把他注意力吸引过来,周霁尧接电话。
    辛年有些急,一上来就把辛宜的事情倒了个干净。他瞅了眼一直看着他的大哥,斟酌措辞。
    不能说重了,但也不能轻了。
    “我没明白,辛宜当时为什么没有下来问我”
    辛年想不通,一晚上加一个上午,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周霁延说他们当年没有给过辛宜选择的机会,所以,她想把这个机会重新还给辛宜。
    片刻的沉默“我是不是又做错了”她追问。
    周霁尧坐下来,打趣她“也只有辛宜的事情能让你这么犹豫和纠结。”
    他依旧看着周霁延,朝他一笑。
    周霁延松了口气,可听到辛宜的名字,他又拧起了眉。
    辛年闻言“她是我妹妹。”
    “是,她是你妹妹,但她也是辛宜。”
    辛年怔住,周霁尧又说“如果辛宜当时直接冲下来找你,质问你,也许她就还是那个小女孩。”
    周霁延起身坐到他身旁的沙发,他索性开了免提。
    辛年听懂了,心间一片苦涩,担忧只增不减。辛宜没下来开问,说明她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插手辛宜的事情,彻底放开。”半晌,她这么说。
    原本她还想着帮辛宜跟谢唯试探试探爸妈,看看爸妈如今对谢唯的看法,但现在,她放弃了。
    辛年道谢,感慨道“难怪很多时候,辛宜更愿意跟你聊。”
    周霁尧曲起食指,推了推他的眼镜,“是你太爱辛宜,失了冷静。”
    他们是家人,却不会是那个能时刻陪着辛宜走完一生的人。她跌倒了,他们不该立马去扶她,只能哄她开心;她开心了,他们便陪她高兴,仅此而已。
    周霁尧看了看始终盯着他手机的周霁延,他关掉免提,手机重新贴到耳边,“辛年,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并没有真正走出过邵诚灏的阴影。”
    一针见血。
    辛年和周霁延俱是一愣。
    又是许久的沉默,辛年苦笑,“我没事了,谢谢。”
    明显不想多谈。
    随即,她挂了电话。
    周霁尧将手机揣口袋里,对上周霁延的目光,他耸了耸肩,招牌的笑,“按照你现在这样的方式,也许真的要孤独终老咯”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做行动上的巨人是好事,但光做不说,人家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大哥,我刚才对辛年说的话,同样送给你。”
    周霁尧摇摇头,不知该笑还是该愁。
    辛年对辛宜过分爱护,舍不得她吃一点苦,所以,总做出一些不符合她风格,甚至背道而驰的事情;周霁延对辛年太过紧张,以致于因此蒙住了眼。
    周霁尧难得看到这样心不在焉走神的周霁延,不由多说了几句,“事情都有两面性,以爱之名,更是。”
    辛年问他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他能说错吗基于对辛宜的爱,辛年做出了她的选择,哪怕结果并非是辛宜想要的,可到底是她作为姐姐的一片拳拳之心。
    然而有时候,往往最可怕、最伤人心的也是一个“爱”字。
    周霁延看向弟弟,他有许多话想说,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霁尧见状,笑了笑,“大哥,你也不用这么一张脸,我只是旁观者清而已。对于除了辛家以外的事情,你依然是那个英明又睿智的周大少。”
    周霁延思忖了会儿,问“辛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你这爱屋及乌的心只增不减啊”
    话落,周霁延瞪过去,周霁尧立马投降,“好好好,我说。”他顿了顿,很认真,“不怎么办,我暂时不会去找她。等她冷静了,决定了,我作为她三哥,再请她吃大餐。”
    如他所说,辛宜长大了,早已不需要他们再对她保驾护航。所谓家人,能做的仅仅是站在她身后,成为她的底气和后盾。
    周霁尧翘起腿,晃了两下,“倒是谢唯。”话锋一转,他说,“我很好奇他要怎么给辛宜一个交代。”
    辛宜忙了一天,下班的时候,她拒绝了谢唯来接她。
    她约他在杂志社附近的茶餐厅见面,在他来之前,她点了几道点心。
    反正今晚,她是不打算跟他吃饭了。
    说不定还要翻脸,她想。
    谢唯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正在吃点心的辛宜。
    人还是那个人,状态却不对。
    “这么早”他没话找话。
    辛宜没抬头“嗯,有话跟你说。”开门见山,没有一句废话。
    谢唯垂眸,坐正。
    他双手交握,微微用力,指节泛了白。
    辛宜放下筷子,纸巾擦干净嘴边的碎屑,“谢唯。”
    刚叫出他的名字,她心里就发酸。
    真没出息。
    她强迫自己看着他“我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妻”
    还是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奔主题。
    饶是谢唯早有准备,被她一问,他脑中“嗡”的一声。
    紧绷的弦断了。
    酝酿了许久的说辞在嘴边转了一圈,谢唯看着辛宜,眸色沉沉,“不是。”
    被辛宜瞪了一眼。
    他心间浮起一丝喜悦“你是希望是还是不是”
    辛宜看向别处,想了想。
    是还是不是
    她不知道。
    等反应过来,她眯起眼,很恼怒,“现在是我在问你”
    谢唯点点头“嗯。”
    “我很认真的,谢唯。”辛宜定定的望着对面的人。
    最荒诞的猜测居然成了真,她没有感动,只有愤怒。
    谢唯微垂着眼看她,眼神清澈,带着股认真。
    她一向是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又避开了。
    然后,辛宜听到谢唯的声音,如同过去每次他对着她说话时的温柔,含着数不清的温暖。
    他说“我们没有订婚。”
    “在你车祸前的一段时间,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后来才知道你出了车祸,我想去看看你,你却去了英国。”
    “所以,我们断了联系。”
    他还说“后来我创业,应酬和麻烦事太多,未婚妻是挡箭牌。”
    他又说“很久之后,我再听到你的消息,是听路逸飞说你谈了恋爱,跟蒋铭洲。”
    谢唯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一块的手,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的手指掐红,留下几道印记,他却感觉不到疼。
    当年,倒在血泊中的辛宜该是多疼
    他不知道。
    没法联系到她,没法追去英国,没法来到她的面前,这些他都没法告诉她。
    他们从不曾分手,他也没法说。
    刚认识辛宜那会儿,谢唯就觉得她像是个小太阳,整天乐呵呵的,没心没肺。
    见过她最无忧无虑的模样,他便希望她一直都是那个开心的小太阳。
    于是,他选择帮她的父母圆了谎。
    辛宜听完,说不清是怅然多一些,还是难过更多,“我们第一次在楼道遇到那会儿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出乎意料的平静,“后来呢后来每一次你又为什么不说”
    “你还假装不认识我”
    谢唯沉默了。
    准备了许久的解释,他突然不想说了。
    全是谎言,他说不下去。
    她问他究竟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总不能告诉她“当初,最疼爱你的家人将商场上那一套用在我们身上,一面哄着你,一面给我软刀子。”
    他也不能告诉她说“因为我,你跟你的父母和姐姐大吵一架,几乎决裂。”
    他更不能告诉她“五年前,你的家人给了你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他最不能说的是“你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你的家人和我将你夹在中间。后来,你全心信赖的家人趁着你醒来失忆,干脆利落的替你完成了这道选择题。”
    很多年里,他脑中镌刻最深的始终是辛宜说起家人时那闪着光的眼睛。他希望那束光永远不会有黯淡的时候,就像他期许的,对辛宜他向来贪心,他希望她能鱼与熊掌兼得。
    谢唯苦笑,依旧沉默着。
    起初,他觉得她全都忘了也挺好,后来,经年的岁月里,他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却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太苦。然而,当他每每看到她的笑颜,他觉得其实都是值得的。
    他想,等他铺平那条道,他就来娶她。
    “因为我们五年前的事情毕竟是过去。”许久,谢唯重新望向辛宜,“你已经不记得了。”
    他笑了一下,这一笑,好看极了。
    辛宜看得晃了眼。
    心头一阵莫名的刺痛。
    只听谢唯略略发颤的声音“所以,辛宜,你愿意重新给我一个机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沫子今天的老周两米八
    小谢今天的我只有一米。
    辛宜你在我心里永远两米八
    s他们没有分手过,没有分手过,没有分手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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