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寂静无声, 只余黑黢黢的一片, 谢娉婷的脚腕痛得宛如刀绞, 她额上冒着冷汗,杏眼里氤氲出一团雾气, 雾气里, 那男人正逐渐靠近。
    那男人明显是醉了酒, 走路摇摇晃晃, 他脸上带着痴痴的笑,神志不清地说道“美人儿”
    谢娉婷忍住眼中汹涌的泪意, 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石块,即便那石头锋利的棱角将手划出了血,她也不放开。
    她怕极了,她怕自己等不到殿下回来的那一日,眼下的场景,再糟糕不过, 倘若她在这里被人轻薄, 即便有人相救,名声传出去,她同殿下也绝无可能了。
    她这一世,这样努力地走到他身边, 她一点儿也不想同他分离。
    谢娉婷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走近, 她抹掉眼里的泪水,借着微弱的灯光瞧清了那人的头,那一瞬间,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颤着手,用尽全力将手中锋利的石头扔了出去。
    她的心跳得飞快,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小声地抽泣起来。
    此刻,她心中生了最恶毒的心思,她只愿,那块石头能砸得他再也起不来。
    只听那男人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惨烈地叫道“啊我的眼睛”
    那男人似乎清醒了几分,慢悠悠地站起来,他的语调含了几分恼羞成怒,“哼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要是能让本公子爽快爽快,说不定本公子还能将你抬回去做个妾,如若不然”
    谢娉婷忍住那股呕意,她死死地抓着靠近身边的另一块石头,抚住狂跳的心,试探问道“不知公子是哪家的”
    她还有小四,她不能慌,只要小四回来了,一切都好办。
    女子娇弱微颤又带着软糯的声音让男子身子一酥,他心尖一荡漾,瞬间忘了姨母的嘱咐,靠近暧昧道“本公子,是夷陵张家的嫡长公子张睿,你若跟了我必叫你荣华富贵,享用一生”
    接下去的话还未说一半,背后便忽然被人踹了一脚,他瞬时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尾椎骨蔓延而上,还未来得及伸手揉一揉疼痛之处,便听背后陡然响起阴冷的,含着隐忍怒气的声音
    “就凭你这副死人模样,也配染指我妹妹”
    张睿被那一脚踢昏了头,他昏着脑袋滚爬起来,想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如此大胆,竟敢阻拦他的好事,却瞧见武安王世面色冷淡,浑身煞气,正紧紧盯着他。
    张睿此时的醉意已经清醒了大半,他仰头望着双目冒火的武安王世子,心头一沉,慌忙爬起来,不住地在石子路上磕着头,直到见血了也不曾停下,痛哭流涕道“世子,是我喝酒喝醉了,不知道是郡主在此,犯了糊涂,还请世子恕罪”
    他颤抖着身子,头一次感到这样惧怕。
    谢兖望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面上冰冷,心中的却怒气翻滚着,此刻脑中那些之乎者也,端方守礼全都去见了鬼。
    从小到大,他都未曾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她若哭,便是放声大哭,她若笑,必是灿烂明媚地笑,而不是同此时一样,忍着啜泣的声音,不敢叫旁人听见。
    他是怨她听信二婶的闲言碎语与他疏远,可她永远是他的妹妹,有他在,旁人都别想将她欺负了去。
    谢兖冷着面庞,下脚又狠又快,重重地踹在那人的紧要处,冷声说道“你要是敢吱一声,本世子叫你再也爬不起来。”
    张睿睁大了眼睛,一声痛呼就着嘴中的血腥味咽了下去,他死死地咬住牙,颤着身子,再不敢吐出一个字。
    他心里凉飕飕的,有那么一刻,他开始怀疑姨母是不是故意让他来此处的。
    姨母明明知道,他最好美色,酒后更是浪荡,今日姨母破天荒的没有像往日一样责备他,反而好酒好菜招待着,酒足饭饱后,姨母和颜悦色地告诉他,在后园里给他安排了一个美人儿,若是他喜欢,可带回去做妾室。
    张睿在夷陵老家时,因母亲父亲严苛,收敛了不少,临近春闱,他爹娘更是看得紧,死活不让他近女人的身子,本以为到了姨母家,还要过苦行僧的日子,却没想到,姨母待他如此之好,特意安排了美人供他消遣。
    谁知道,姨母口中的美人,竟然是武安王的掌上明珠,大名鼎鼎的汝阳郡主。
    到了现在,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姨母,根本没有对他没抱任何期待,她将他当做了棋子,从未想过此事败露,他的下场如何。
    张睿明白之后,身子像是处在数九寒冬里,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死神绊住了脚,此刻只能颤巍巍地等待着面前人的宣判。
    谢兖冷冷瞧着地上形容狼狈的张睿,他缓缓地走近,心中头一次生出想将一个人粉身碎骨的想法,可目光触及一旁受惊了的妹妹,他忍下心中痛恨,吩咐身后随从道“元宝,堵住他的嘴,将他绑回静怡轩,等本世子回去,再好好地处置他,记住,切勿声张。”
    元宝头一次瞧见冷清的世子面上有这么大的怒气,他惶惶应了一声是,将鞋子脱下来,狠狠地将长袜塞到那张睿的嘴中,一个劈手下去,便将人打昏了。
    谢娉婷瞧见兄长的那一刻,悬在半空中的心落了回去,但眼中的泪水却怎样也止不住了。
    谢兖快步朝这走来,他瞧见妹妹的泪珠儿一直往下掉,心中的郁气达到了顶峰,他眼神微暗,将戾气掩下,蹲下身来,将帕子递给她,揉了揉姑娘的脑袋,低声安慰道“别哭了,哥哥带你回家。”
    谢娉婷接过帕子,杏眼含着水意,她眼眶酸酸的,说好了不在兄长面前落泪,可是这一次,她又没忍住。
    谢兖转过身去,将宽阔的背脊露出来,轻声问道“呦呦,还能上来吗”
    谢娉婷一怔,她慢慢环上了兄长的脖子,滚烫的泪水不知落到了哪里。
    她忆起前世出嫁的场景。
    那天没有日头,天色阴沉极了,昌平伯府的迎亲队伍早就候在门口,她在闺房中梳妆完毕,玉团和玉锦替她盖上了盖头,却迟迟没有等来兄长的身影。
    李家的这场婚事,父王同意地匆匆忙忙,她那时甚至还没想清楚,自己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李延光,只是那时已经同殿下退了婚,没有任何的余地,再去拒绝这样一门看起来毫无错处的婚事,毕竟在父王眼中,李延光年纪轻轻中了进士,前途一片大好,除了伯府的门第低了些,没有旁的不足。
    她只听府里的下人说,定下婚事的那一晚,兄长同父王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她那日等了许久,喜娘一直在催促,怕错过了吉时。
    尽管和哥哥闹得不愉快,可她那时恍然觉得,只有哥哥亲自送她上喜轿,她心中才安稳。
    她含着希望朝门口张望,入目的喜庆红色并不能消解她内心的不安,甚至让她更心烦意乱。
    她以为哥哥生她气,不会来送她的,就当她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等待的时候,哥哥却出现了。
    那一日,他如往常一样面色冷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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