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若不是因为意外,去世也算是半个喜丧。姜瑶到家时候众人哭也哭过,渐渐恢复了点精神。
    家里冷锅冷灶,照例来说几天不能动,姜父拎着一堆外卖盒打开,抬眼便看到姜瑶。
    她别过脸,没说话。
    “瑶瑶,好久没见你了。”舅妈看见她,唇角带了微微的笑意,“快来吃饭吧。”
    姜父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瑶眨了眨眼睛,问他“我妈呢”
    “哦她在里屋休息,你先吃饭。”
    姜母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人,碰上生老病死哭的狠了,醒来神情也是恹恹的。
    好在有姜瑶帮忙操心,终于将老人安葬。
    丧事结束,姜母终于恢复一些精神。开始打听姜瑶最近生活情况。
    “请了一星期的假,我待几天再走,帮你把剩下事都处理完。”
    “公司那边不会耽误吧”
    姜瑶忍不住胡思乱想。
    如果让姜母知道她因为谈恋爱没了工作,究竟会气极,还是会高兴她终于脱单了
    大概是悲喜交加吧。
    她敷衍两声“嗯没事的,最近工作不多。”
    难得说了一会儿话,姜父在一旁看电视,没有加入话题,但从他对着广告发呆一晚上就能看出,心思根本没有放在电视上。
    天色不早,各回各的房间,姜瑶躺在床上看手机。
    忱琢果然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便看到未接来电显示着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对方打来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到。
    几分钟后,附带着一份短信。
    你好,我是忱琢班级的辅导员,有时间的话能跟你聊聊吗
    “”
    一边,是忱琢的问候。
    一边,是辅导员的消息。
    姜瑶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将卧室的门合上,打开窗户,站在窗户边拨通电话。
    郁郁葱葱的槐树枝低垂着,只要伸手就能够着。
    沉郁的夜色里,聒噪的蝉鸣几乎要淹没了手机响起的嘟嘟声。
    这件事,她怀着最好和最坏的打算。不论如何都没想过要伤害忱琢。
    在拨通电话的时候,姜瑶面色镇定,手心却沁出了汗珠。
    第一次等offer的时候都没能这样紧张过。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名女性的声音,客气却又疏离。她顿了顿,又问道“是姜女士吗”
    “是的。我是姜瑶。”
    “你好,我姓陈,叫陈韵。我是本校硕士毕业,忱琢他们班是我带的第一届班级。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叫我小陈就好。”
    对方的言辞算不上热切,却也不显冷淡。拐弯抹角地表明一些事情。
    姜瑶好歹也算是在社会上混迹多年,她的话怎么能听不懂。
    她也不冷不热地寒暄几句,这才扯到正题上。
    “请问您给我打电话是”
    “哦,是这样的。我不是来劝阻呵斥什么,就是来跟你聊聊忱琢的情况。”
    “你说吧。”
    “对于忱琢,想必你了解比学校的同学们多。他的父亲是煦忱集团的董事长,你应该也知道,他”
    辅导员客观说了几点。无非是,忱琢家境优渥,但是在学校向来低调,未曾公布过身份,她也是最近开会才听校长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样的家境,闹出事情恐怕家里那边也不好交代。
    实习过后要评比优秀毕业生,忱琢原计划是要出国留学继续攻读硕士。
    听说传播谣言最盛的几个学生最近都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挨了打,这一点,目前只有当事人和能看到后台的老师们才知道。
    他们已经在尽力压下去风波。
    只有如果因为眼下这件事让忱琢情绪失控和同学起了争端,恐怕会影响到他到最高学府的机会。
    诸如此类
    姜瑶听到后面,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
    忱琢从来没跟她说过他家里的情况,让她以为他只不过是中产阶级家庭出生。
    他也从来没说过出国读研的打算,而是告诉她,毕业之后就开始创业,还给她许诺做出成绩,才有资和她在一起。
    而姜瑶被辞职的杂志社,正是煦忱集团文娱产业子公司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她以为他们是最真实的恋爱,却不料一头撞入被他编织的梦里。
    姜瑶不愿去揣测,却不得不揣测。
    电话那头的辅导员半晌没有听到姜瑶的回应,心中有了满意的猜测,便不多打扰她,想着姜瑶精明是精明,却也是识时务的。
    她客气地说声打扰后,相互道了再见,电话挂断。
    夜深了。
    楼下绿化草丛里的蝉鸣声在寂静的夜晚愈发聒噪起来。
    姜瑶很生气。
    生气的后果便是
    忱琢考完一门课从下午等到晚上,想给姜瑶打电话的时候,却只收到她一句简短的,没有感情的话。
    “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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