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如何。
    官道绵延,十安在车里闷得慌,便问了声宋三少爷,两个人今后如何。
    宋景和想也不想,淡淡道“南都是大燕副都,虽说是繁华,但咱们日后定然要去北地瞧瞧。出门时带了一百两,如今手头有一百五十两,省着点用大抵是可以。明年要去科考,到时候赶回来便是。”
    “出了南都,往北走有个县城叫平湖县,距离不远,若是晴天一日便可到。如今我估摸着要夜宿。”
    十安竖着耳朵,蹙着眉道“要是夜宿,可不危险吗”
    “你是我的下人,我睡得时候你守夜便是。见着危险你喊我。”宋景和笑了声,“多简单的事情。”
    “我听说,如今有一伙流窜的盗贼,要是遇见了我喊少爷没什么用。咱们得好好想想如何应付才是,这晚间怎么能睡着。”十安心事重重。
    宋景和闻言点头称是“难为你会这么想,你喊我没用,其实是想趁着我睡觉逃跑,等着他们趁我梦中不察乱刀将我砍死,死后摸去钱财,等天明你再溜回来将自己的卖身契拿走吗”
    他嗤笑出声,手揉了揉十安的头,似满意道“你可真会精打细算。”
    十安怔住了,忽明白好心叫人当成驴肝肺的心情,叉着腰一本正经道“我这是担心,何曾生过将少爷丢下涉险我一人独活的想法”
    “假话。”他甩了下马鞭,扭头道,“危险之时,你若真有这样的心,待我飞黄腾达就是你祖坟冒青烟的时候。”
    那双黑漆的眼眸里罕见的夹杂了几分审视。
    十安咬着嘴,觉得后面说不通了。宋景和多疑,跟着他有时确有几分的心累。
    不过他似乎看穿了十安心里的抱怨,这个时候轻轻用袖子把面庞上飘来的雨水擦干净,继续道“要是能有客栈,也不必露宿在外。你仔细瞧着点。”
    到了下午雨水终于停了,两个人依旧瞧不见平湖县的影子。
    地上有好些小水洼,杂草垂着雨珠,夕阳露了半边脸,十安扯了扯宋景和的宽袖,指着不远处的小破庙道“天如果黑了也不便赶路,咱们去那儿歇一歇可以吗”
    宋景和不说话,他抬眼望着天边,兴许想完了事情,这才翻身下车,伸展了腿脚,一回头就见十安在摸马屁股。
    “你这是做什么”
    “我摸一摸,你方才抽它屁股的时候我听着疼,这儿好像毛秃了。”
    宋景和挑着长眉,好笑道“齐宣王有一天坐在殿上见人牵牛从殿下走过,好奇问人要牵牛去何处,旁人说要将以衅钟。齐宣王不忍,说此牛瑟瑟发抖,如无罪被处以刑,还是放了好。”
    “祭钟一事不可不为,他就道用羊替牛罢。”
    宋三少爷仔细打量了十安,温柔道“这羊难不成就有罪了可见是假惺惺的善良。我若不抽它,咱们夜里甚至都赶不来这处小破庙。何况它也载了你,你摸一摸难不成就能减轻它的疼吗你要真是觉得疼,不若替它受。”
    “在我面前你不必装着善良,你里里外外我清楚的很。”宋景和心里门儿清,看她呆愣愣的,于是决定再点拨点拨她,“女人若是见你这般,十有八九要厌你。你这人脑子虽有小聪明,但世上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女人比男人狠,你要是想活到我功成名就那日,就不要与厉害聪明的女人为敌。”
    “学着普通,别这样叫人突兀,好吗”声音低低沉沉,满眼的讥讽。
    十安把手收回去,宋景和却抓着她的细腕把人牵到小水洼边上,吩咐道“把手洗净。”
    她望着水里的倒影,猛然觉察出自己在宋三少爷面前话变得越来越多了。
    要是从前,她怎么会跟人解释自己摸马屁股是干什么,毛秃了她也不过想摸摸,哪里冒出这么道理来,统统一股脑砸来,她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沉。
    似乎自己确实做得有问题。
    她洗罢手,小声问道“我方才很像装”
    宋景和嗯了声。
    十安捂着脸,指缝里能看见他的侧颜,唇角依旧是翘的。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嘲笑十安的次数最多,每每翘着一边的嘴角,笑的颇坏。
    察觉到她闷闷不乐,宋景和负着手催她“得我一番点拨,你还不高兴,我是打你还是将你当马骑,抽你鞭子了”
    她赶紧摇摇头,小跑跟上去。
    小破庙里显然还有和尚居住,门前扫的干干净净,宋景和叩响大门,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个矮胖和尚,后头跟着瘦高个儿。
    客客气气问候了几句后转到借宿上,两个和尚对视后犹犹豫豫,宋景和见状掏出钱来,递过去道“如今要入夜,实在不便赶路,还请两位师父通融一番,这是留宿在此想送达的些许心意。”
    十安在后面局促地探出头,素白的面上唇色似海棠深红,眼神警惕。
    见他不是一个人,矮胖和尚一咬牙,似为难道“既然公子还带着人,这夜路确实走不得,便在此歇一晚罢。”
    宋景和莞尔“叨扰了。”
    他抓着十安的小手,住进空着的厢房时哼笑道“你可瞧见了他也在装。”
    “他在装什么”
    宋景和低笑“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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