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寒的早, 过了重阳节之后,外边儿便整日里起风。

    宫中常有人打扫, 倒是不至于教人灰头土脸,却也容易乱了衣发, 讷敏怀着身孕更不好出门, 便只趁着无风时在坤宁宫院内转一转。

    康熙昨夜宿在坤宁宫。

    他信任讷敏, 有时也会说些前朝之事, 不指着讷敏为他提什么真知灼见, 只是稍稍排解一番心中的压力。

    不过最近因为她怀孕辛苦, 他便只柔情安抚, 并不说太多教人烦忧之事。

    尽管对其他妃嫔也宠,但若说爱,康熙仅对讷敏这个发妻如此,皆因他们彼此扶持着经历过艰难和成长,旁人替代不得。

    “今早, 皇上与我说钮祜禄大人病重,预备亲临钮祜禄家慰问一番。”讷敏悠悠道, “想必钮祜禄氏也该得知了。”

    容歆扶着她慢慢走着,平静道“去年冬钮祜禄大人便染了恶疾, 缠绵病榻至今,想必心中也有些准备了。”

    “再有准备,真到了那一遭, 也是扛不住的。”

    容歆一听她的语气, 便猜到, 她是因为昨日马佳氏为四皇子赛音察浑病情加重而动了胎气感叹。

    讷敏又突然问道“宫务可是太繁累了”

    “并未。”容歆不解,“您怎么忽然有此一问”

    “从前若是有人来报皇子们之事,你都会亲自代我过去的,这次赛音察浑病的严重你却派了别人。”讷敏看向容歆,关心的问,“可是忙得抽不开身若是辛苦,你也不必全揽过去,我只是怀孕,并非什么都不能做。”

    “并未忙不开。”容歆微微一笑,解释道,“不去看,是因为我不忍心看。”

    她大概是习惯不了生老病死了。

    而讷敏听了她的话,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我这个皇额娘反倒还不如你看他们多,既是心软不忍看,不去便是。”

    容歆未言语,这时宫女来报,说是尚服局来人了,想必是为裁制冬衣一事,于是她便送讷敏回方榻上坐好,才出了寝殿。

    她刚将门合严,一阵风起,不知从何处吹来一片枯黄的落叶,正正好好落在她领间。

    容歆将叶子摘下来,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脉络,其实不是心软,而是心硬了。

    而且孰远孰近,孰重孰轻,自是不必多想。

    片刻后,容歆递给旁边儿的小宫女,道“天儿越来越凉了,娘娘怕冷,该睡得不舒服了,跟你绿沈姐姐说,给皇后娘娘暖床的物件儿提前拿出来吧。”

    “是。”

    容歆跟尚服局沟通好各宫的冬衣份例,见暂无他事,便有会讷敏身边陪着说话。

    康熙出宫探望过遏必隆,不出半月,遏必隆病逝,钮祜禄氏也病倒了,据说晚间都发了高热,到晨间才退下去。

    这种情况自然是无法前来给皇后请安了,而且讷敏作为皇后还要关心一二,不同于四皇子赛音察浑,钮祜禄氏这里,容歆务必得代讷敏去一趟。

    她到的时候,钮祜禄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尽是悲戚之色,与容歆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此状,只能招待不周了,你别介怀,随意吧。”

    容歆向给她搬了凳子过来的宫女檀心道谢,随即道“小主言过了,我今日是代皇后娘娘来慰问您,自然不会在意那些旁的。”

    “咳、咳”钮祜禄氏咳罢,收起手帕,苦笑道,“你这是第二次来探我的病了,不曾分忧,还净给皇后娘娘添麻烦”

    “病不由人,小主莫要想太多。”

    钮祜禄氏扯了扯嘴角,对檀心道“水墨该熬好药了吧你去看看。”

    檀心退出去,钮祜禄氏才又转向容歆,“外边儿的事你定是比我知道的多,可否与我说说”

    “小主想要知道什么”容歆垂眸,淡淡地问,“是平西王杀云南巡抚反清,皇上无暇关注您还是钮祜禄大人故去,钮祜禄府的三少爷和三小姐何去何从”

    容歆只是这般问,其实知道钮祜禄氏想知道的是什么。

    果然,下一瞬钮祜禄氏便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请容女官告知。”

    “只听闻钮祜禄大人病故,继福晋与七少爷哀痛欲绝。”

    钮祜禄氏在家中行二,生母早逝,而行三的弟妹皆与她同母,父亲遏必隆尚在世时还可,现下继母当家,苛不苛待暂且不好说,但从丧仪之后的传闻来看,有自己的私心是理所当然的。

    容歆甚至有些阴暗地想,估计有不少贵夫人,生了儿子便盼着丈夫升天好当家做主呢。

    就以钮祜禄家来说,若是遏必隆还活着,她是断然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给自己儿子造势的。

    而钮祜禄氏听了容歆的话,攥紧手中的帕子,苍白的脸因为情绪所引,微微泛起了红。

    容歆抬眼,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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