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差,只要有任何打斗存在,就不可能这么安静。而且周围刚下过雨,烂泥稀软,又没有萨丁的脚印,说明萨丁还在木屋之中,并且是主动留下。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萨丁发出讯号时,一举攻破。
    小木屋中,萨丁估算着时间够了,才转醒来。
    他看了一眼周身牢靠绑缚的钢丝绳索,看向中央的丰吉,“你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我做什么,”丰吉笑了一声,“当然是帮你达成愿望啊”
    背对着他的丰吉转过身来,手中举着一个针管,尖尖的金属针头散发着凛冽寒光。
    “你不再撒迷幻的药粉,我就谢天谢地了。”萨丁不屑。
    就快成了,看着针管里药剂一点点配好,丰吉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连萨丁的嘲讽都没有理会。
    彻底配好了药剂,他掐住萨丁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真是一张漂亮的脸,怪不得能把没见过世面的雄虫迷得死死的。”
    “可惜,注射了去除剂后,你这张脸,会随着力量的逝去而迅速憔悴起来。”丰吉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说,到时候,那雄虫会怎样对你”
    萨丁愣了下,仿佛听到了很荒谬的事。但很快又不动声色“你费了这么大劲儿,只为了帮我如愿以偿”
    丰吉嗤笑道“别做梦了。”
    他躬下身,小心翼翼调配药水的比例,“你才不配。”
    “反正我快要成废人了,告诉我也无妨吧。”
    捕捉到萨丁罕见软下来的语气,丰吉很是得意,看你是位高权重的军官,在我面前不还得低头
    “我知道,你根本就是装的,只是想以去除剂做借口,让雌父重新关注你。但是,我怎么可能让你得逞”丰吉嗤笑一声,目光近似疯狂“你废了,我又会成为雌父的骄傲。”
    对着萨丁面目近乎狰狞“你只是我的替代品,只有我才是真的”
    电光石火间,过去二十年里一切在萨丁的脑海中串连起来。
    萨丁“所以,你十岁闹着要自杀,这些年不断与我做对,甚至你上次劝我的那套肖家的说辞,全部都是夺回雌父的关注。”
    丰吉被戳破了三十年来的心理,竟毫不避讳“那些本来就是我的,包括你现在的军衔,军队,都应该是我的,要不是当年我退让了,哪能让你悠哉了这么多年。”
    萨丁听得皱眉,丰吉完全把肖家的未来视为他的掌中物,略作思索,毫不犹豫“你错了,丰吉。”
    “这些不是你的,哪怕我成了废人,一切也都不是你的。”
    “而且,雌父永远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因为当年,是你主动放弃了注射增强剂。”
    随着萨丁的话一句句落下,丰吉原本悠然的面孔越来越阴沉。
    “闭嘴闭嘴”丰吉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怎么不是我的,要不让你夺走”
    “是你闹着跳楼,雌父才改带我去。”萨丁步步紧逼。
    “你住口”丰吉仿佛陷入痛苦回忆“不是我不能忍,是真的太痛了,雌父都没来安慰我,可你呢你却在雄父怀里撒娇你凭什么能享受这一切”
    他的面孔充满对萨丁的指责,随即又怪异地笑起来,“没事,你承受了二十年,现在不也要变成废人了”
    木屋中是令人胆寒的安静。
    萨丁冷冷笑了一声,又引起丰吉的尖叫“你凭什么还能笑出来去除剂就在我手里”
    示威一般比着手中的去除剂,仿佛这是他最后一道依仗。
    萨丁“你的去除剂打得太早了,完全记不清去除剂生效的条件了吧”
    丰吉举起去除剂,得意道“不管什么条件,我一针下去啊啊啊”
    丰吉只感到腕骨要碎了,这是不亚于增强剂发作的疼痛。
    他冷汗涔涔地抬起头,却看见萨丁就站在他面前,手正狠狠地钳在他手腕上。
    人高马大的丰吉在萨丁面前,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
    “你怎么能”
    “谁让你打得太早了。”萨丁冷漠道。
    没有人尝试过与增强剂依存共生二十年,更不会有人知道,这种人体内具有多么磅礴恐怖的力量。
    “你不该招惹我的。”萨丁用力一推,丰吉高大的身体仿佛一块破布,向木屋厚重的房门飞去。
    轰然一声闷响,木门瞬间飞了出去。
    那根细细的针管掉落在地,一咕噜到了萨丁脚边。
    “而且,我一直在寻找去除剂,”萨丁把那枚针管慢慢用鞋底碾碎“可是,我就不想看你得意。”
    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就是不想让对方好过。
    “怎么可能”丰吉瞪大了眼睛,声音慢慢小下去。
    萨丁哼了一声,正要把刚挣脱的钢丝给丰吉套上,却听到熟悉的副官的声音“不许动”
    在那嘈杂人声中,萨丁听到雄主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于是什么也不顾了,他精准无比地向宋白的怀中投去,一路闪过数名障碍人员,“娇弱”地抱在宋白的怀里,声音低低“雄主,我好害怕。”
    “没事了,没事了。”宋白很是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萨丁。
    轻轻地吻贴上耳根,把原本只想讨点小便宜的萨丁弄得愣在雄主怀里。
    平和数名军雌看了看远处踹飞的木门,又看看地上被生生崩断的钢丝,一致保持了沉默。
    没人看到,丰吉把一枚只剩半截的钢钉挣扎着握进手心。
    军雌们把木屋内一切处置妥当,大家都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两个军雌压着丰吉向外走。
    在经过宋白身边时,宋白正问着萨丁有没有受伤。
    而丰吉突然暴起,趁原地没人反应过来一把扯开了宋白,手扼在宋白脖子上,威胁众军雌
    “你们都退后,谁敢上来,这根钉子可不长眼睛”
    丰吉仿佛走投无路的狂徒,尖锐的钢钉在他指尖,死死抵住宋白的脖子。
    平完全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状况,他只带了十几个人,绝大部分兵力守在木屋之外候命。
    这个时候叫人肯定来不及了,平赶忙安抚“你冷静下来,有事好好商量”
    “你闭嘴,”丰吉扭头指着萨丁,“要想这个雄虫活,萨丁,你就自我了断。”
    “否则,别怪我心狠。”
    寒光闪闪的钢钉又逼近一分,萨丁几乎可以看见钢钉尖部马上要陷入皮肉。
    从被绑到这里来,一直沉稳的心终于崩塌了,萨丁的胸口不断起伏。
    寻常雄虫都有防身的电击武器,可是雄主的却挂在他的脖子上。
    萨丁目光一触到丰吉那只手,所有理智瞬间崩溃。
    两个声音同一时刻响起。
    “萨丁,别冲动。”
    “好,我答应。”
    “长官,宋先生,你们”
    平话音未落,又一个雄虫声音响起,“丰吉你在做什么”
    景山出现在门前,他觉得愧对二子而选择在外面守卫,迟迟不见他们出来,便选择前来看看。
    可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一幕。
    “雄父”丰吉古怪地笑了下,“来看你宠爱的儿子是怎么了断的是吗”
    “你这样做,肖恩会失望的。”景山语重心长。
    “胡说,”丰吉激烈地反驳,然后又瞬间柔和,“雌父才不是你,他会为我骄傲的。”
    “怎么能这样想,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景山不疾不徐,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下二子和宋白。
    “丰吉”突然间,萨丁的声音猛然高起来。
    丰吉怒目而视,“想好怎么了断了”
    扼住雄虫脖颈的手却微微发抖。
    虚张声势,萨丁下了结论,却不敢有一点大意。
    刚才趁雄父吸引了丰吉注意力,又回想一遍和雄主交流,萨丁头一次感觉沉甸甸的。
    不伦怎样,成败在此一举。
    “雌父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萨丁唏嘘地摇头,“你不知道吧,在我的副官踏入木屋的那一刻,这里的所有境况都要实时同步到雌父那去,你猜,他看见你逼迫他最骄傲的儿子自杀,他还会不会把你当成骄傲”
    “不,不,这不可能”丰吉的反应极其强烈,他目眦欲裂“你在骗我,一定在骗我”
    景山浑厚的声音也响彻了整个屋子“他没骗你,这是军部的规定,肖恩正在看呢。来,我拨他的电话给你。”
    边说边操作,终端对面很快接起,传来肖恩特有的刚毅声音“是我,雄主”
    话音未落,丰吉仿佛彻底承受不住压力,他疯狂地喊着,哭叫几乎撕破耳膜。
    同时,手上的钢钉微微抬起,寒芒一闪,正准备向宋白脖子狠狠扎去。
    “现在”
    周遭的军雌们只听见景山这一句话,紧接着萨丁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暴徒对面,接连一串无比狠绝的体术轮番用上去。
    而宋白已经倒在一旁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随后被景山扶了起来。
    “一切正好。”宋白道。
    “是,正好。”景山附和。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宋白捂着嗓子,胸膛剧烈起伏。
    “回去以后,你会看到的。”景山从容道。
    在周围人还没理解他们天书般的对话,那边,萨丁与丰吉的交战已然结束。
    丰吉像一块破烂的麻布,被萨丁踩在脚下,近得只要再轻轻一用力,萨丁就可以扭断他的喉咙。
    瞬息之间,萨丁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其中绝大部分都叫嚣着让他死
    “萨丁,别”来自雄主的声音让他恢复了清明。
    他定睛一看,丰吉好像彻底崩溃了,双目无神地冲虚空喃喃着雌父。
    丰吉疯了。
    和这个人过往二十年的纠葛蓦地浮上心头,那些争强好胜似乎随着这人的崩溃也都消散了。
    还计较干什么。
    萨丁像摆脱脏东西一样,立即跳得远远的。
    “雄主。”萨丁低唤了一声,又一次投入宋白早已为他张开的怀抱。
    “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家。”宋白抱紧了萨丁,柔声在他耳边低语。
    在与景山错身而过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他不会容忍伤害萨丁的人存在,可是更不会让萨丁亲自去沾满鲜血。
    虽然萨丁没说过,但宋白知道,萨丁对他家人二十年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能抹除的。如果放任了萨丁冲动,恐怕他下半生会一直活在阴影中。
    他不允许这些发生。
    小木屋里的军雌眼睁睁看着少将夫夫、景山离开,还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他们用钢丝捆紧了胡言乱语的丰吉时候故意放慢动作,把脑袋凑在一起,互相嘀咕问刚才有谁看清楚了。
    监工的平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撸起袖子把俩人的头一撞,“还不认真做事”
    下属不服,“副官一定也没看清楚,才拿我们撒气”
    “就是,就是,长官速度那么快。”在场收拾证据的竟然一齐点头。
    平啧了一声,“你们就是没见识”
    一边细细讲起来“你们光顾盯着长官了,没看见他雄父和雄主的动作”
    原来,从景山进门的那一刻起,平就注意到了他们三个之间微妙的眼神交换,景山的出声就是为萨丁与宋白的交流争取时间。
    “哎我没看见长官说话啊”下属迷茫地挠头。
    “蠢长官和他雄主另有一套方式,太快了你们看不见。”平的位置正对宋白,知道他们打了几组手势,他看不懂,估计就是在商议对策。
    萨丁高声一喊,结束了商议。随即又与景山一唱一和中引出肖恩,使丰吉彻底失去理智。
    在丰吉失控时,那钢钉微微抬起,不再死死压迫脖颈,宋白趁此机会向一边侧闪而去,紧接着萨丁扑身向前。
    平回想着三人配合每一个细节,不由觉得他们对时机的把握极其巧妙,任何一人慢了快了,都会彻底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且,当时情况紧急,长官夫夫又是看到景山后临时起意,景山也配合的无缝。
    不由感慨,这样的夫夫,实在堪称天作之合。
    如果不是休假期间,平眼力见长,他恐怕也会像眼前下属一样,什么都看不明白。
    于是昂着头等待下属们崇拜的目光。
    偏偏有个不识趣的,憨憨地问“副官啊,长官说屋里的事都直播出去了,真的假的我怕刚才做出有损四军形象的事。”
    他这一说,其它下属崇拜的目光顿时又慌乱起来了。
    平给了憨货一脚,“当然是假的,景先生根本没拨通讯,就是点开了一个录音而已。”
    憨货护着臀部委屈“我又不在旁边,哪知道是录音。”
    “行行,收拾收拾,下山后把他压到警署去,趁天亮赶紧回四军报道。”平没了兴致,催促道。
    大家收拾收拾,带着绑好的丰吉一同下山。
    路上,憨货又追上来“副官,咱们擅自离队这事要怎么算,回去会不会受处分”
    一听说长官失踪,四军里几百人凭着一股热血自发站了出来,当时没有考虑后果,现在知道着急了,憨货就是其中一个。
    平无力地捂着脸,就差没把手里的军令牌拍到憨货脸上“这是白中将给的通行证,我别腰上一路了你没看见真没想好后果还敢带你们出来”
    “那您怎么没和长官的雄主说清楚,弄得宋先生还特感动”
    明明奉令下来,却说得好像激情所至,憨货想到宋白那么痴情一个雄虫被副官骗了,不由得忿忿。
    平再也忍不住了,一脚把憨货踹翻在前面的烂泥里。
    他就存了点私心,想以后长官再要把他从雄主身边弄走,让宋白记他的情美言几句,就不行吗
    一行数百人,在成功救了长官之后,悠悠哉哉地踏着夕阳的晚霞向山下走去。
    太阳笑呵呵地隐在山峰之后,昨天还顶在这里的阴云,终于彻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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