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家早在决定向贾珂和王怜花负柴请罪之时,就想到一定会有人问他为何要把木柴捆在身上,这时听到梅友的话,他心下既不尴尬,也不慌乱,暗道“果然有人问我了”一时之间,心中竟然生出欣慰之意来。当下看向梅友,说道“梅友,你有没有听说过廉颇”

    梅友虽然认识的字不少,但毕竟没在私塾里听过夫子讲课,要她知道廉颇这等战国时的名将,可就是强人所难了,当下摇了摇头,说道“莫大叔,廉颇是谁啊”心想“他的兄弟镰刀我倒是认识”想到这里,嘴角微露笑容。

    莫管家听到这话,也不觉意外,说道“廉颇是战国时期,赵国的大将军。当时赵国有个上卿叫作蔺相如,廉颇见蔺相如的官职高过自己,心里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真刀真枪换来的功劳,蔺相如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凭什么会高过自己于是几次刁难蔺相如。

    但是蔺相如为了赵国考虑,不愿与廉颇这个大将军交恶,使得君主为难,因此次次都对廉颇退避三舍。廉颇本来见蔺相如对自己这般畏惧,心下十分得意,后来知道了蔺相如的良苦用心,觉得自己对他不起,于是脱下上衣,背负荆条,到蔺相如府前,向他请罪了。”

    梅友眨了眨眼睛,纳闷道“莫大叔,廉颇背负荆条去找蔺相如请罪,这是他的事情,和你把木柴绑在身上,又有什么关系啊”

    莫管家心想“我从前还觉得梅友这小丫头挺机灵的,怎么我都把我的目的讲给她了,她还不明白我这是要做什么呢”

    当下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秦姑娘不是被我掳走的,但她毕竟是在侯府被人掳走的,我身为侯府的管家,两位爷将侯府交到我的手上,让我在他们不在家之时,代他们照管家务,照料客人,我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没有照看好秦姑娘,自当向他们负荆请罪。只是我一时间找不到荆条,就找了这些木柴,负在背上,以向两位爷负柴请罪了。”

    梅友眨了眨眼睛,脸上神色愈发困惑不解,说道“莫大叔,原来你是想要效仿镰刀不,廉颇负荆请罪啊但是廉颇去找蔺相如负荆请罪,不是脱了上衣”

    莫管家笑道“我原也想着我既要效仿廉颇负荆请罪,就该学他一样,把上衣脱了,再在身上绑上这些木柴。后来我仔细一想,我不仅要向两位爷负荆请罪,还要站在院里迎接他们,这赤着上身的模样实在不雅,传出去怕是会有损两位爷的清誉,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就不学廉颇了。”

    梅友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脱不脱上衣,只是小事。莫大叔,我真正不明白的事情,是你既然要学廉颇背负荆条,向爷和夫人请罪,那你干吗要在胸口也挂上一排木柴啊爷和夫人读书比我多,这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想来他们一定知道,但是我包管爷和夫人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绝不会想到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的。”

    梅友说完这话,又想“莫大叔身上绑这一圈木柴,乍一看去,还真像一只木篮子,嘻嘻只可惜这句话我不好当着莫大叔的面说,没人和我一起笑,真是可惜哈,越看越像,越看越像我得避开莫大叔,好好地笑几下”

    这一句话大出莫管家意料之外,他不由一呆,说道“我前面也有木柴”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去摸胸口,触手处坚硬粗糙,正是几根木柴。

    原来莫夫人给莫管家绑木柴之时,每次给莫管家多放几根木柴,木柴便会掉下来,她毕竟第一次绑木柴,不知应该如何把这么多根木柴绑在莫管家身上,正苦恼间,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出这个把绑不上的木柴绑在莫管家胸前的法子。

    这样一来,贾珂和王怜花见莫管家在身上绑了这么多根木柴,足以见他诚意,说不定就会被他感动,原谅他的失职了呢。

    只是莫夫人将那条用来捆绑木柴的绳子系的太紧,并且莫管家本就穿了一件厚实的麻衣,外面又套了一件深紫色外衣,上身还被这条绳子紧紧勒着,因此在梅友捅破这件事之前,他一直没有察觉自己胸前也绑着几根木柴,只当身上的绳子系的实在太紧,所以他胸前也会这般难受。

    莫管家哪知道莫夫人的良苦用心,只道莫夫人这是不知道负柴请罪,木柴只该绑在背上,不该绑在胸口,但这时再去责怪莫夫人,又有什么用处当下叫了几个小厮过来,让他们帮他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不料莫夫人适才担心这条绳子被木柴撑开,系绳之时,系的是一个死扣。这几个小厮琢磨半天,始终没法将这个死扣解开,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剪刀剪断绳子,或者用刀子割断绳子,然后重新找一条绳子,绑好莫管家身上这些木柴。

    莫管家没想到绳子会出问题,并没准备第二条绳子,现在去找能用的绳子,怕是来不及了。他无可奈何,只好保持现在这副模样,继续站在院子里等待贾珂和王怜花。

    贾珂和王怜花当然不知道这种种内情,看见莫管家胸前也绑着一排木柴,当然不会往负荆请罪这件事上想。

    其实贾珂看见莫管家,第一反应倒不是莫管家在和儿子玩过家家,而是“老莫这是在干吗在身上绑上一圈木柴,换个视力不好的人过来一看,只怕会以为他是在身上绑了一圈炸药,他这是要sy后世的人体炸弹吗”

    只不过这时世上还没有贾珂记忆中的炸药,他这句话便是说出来,在场众人,也没有人能听懂,因此他换了一句通俗易懂的话说。

    莫管家叹道“两位爷,我这既不是刚陪儿子玩过游戏,也不是在假扮木头人,我这是向您二位请罪来了”说完这话,眼光向贾珂和王怜花先后瞥去。

    但见王怜花的脸从被子里冒了出来,红润的脸蛋儿上沾满了淡粉色的糖汁,从额头到眉心,从眼下到鼻尖,从两颊到耳后,从嘴角到下颏,莫管家不由一呆,心想他二位这次又在车里玩什么了,居然连脸上都弄得到处都是。随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尖,衷心希望王怜花没有发现自己看见他的脸庞了。

    只可惜莫管家虽然训练有素,反应及时,其他人却没有他这般丰富的经验。

    王怜花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和莫管家说话之时,梅友、惊蕾和蕊初就站在莫管家旁边,将王怜花的脸蛋儿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她们发现王怜花裹在被子里,不肯露出脑袋之时,便猜到王怜花现在的模样一定十分狼狈,否则谁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裹一床被子呢但她们谁也没想到王怜花竟然会玩得脸上沾满了糖汁。她们一见王怜花的脸蛋,便不由张口结舌,脸上一红,呆呆地望着王怜花的脸蛋,然后向被子望了一眼。

    王怜花倒没发现梅友三人正在看自己,他听到这话,一面在心中琢磨莫管家究竟做了什么对他们不起的事情,一面皱眉道“请罪你做了什么错事”话未说完,就感到眼前一黑,却是贾珂将被子向上一拽,蒙住了他的脸。

    王怜花一怔,就听到贾珂的声音,隔着被子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我和怜花先回屋沐浴,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只是你身上的这些木柴,快取下来吧,我和怜花不是蔺相如,你便是做了错事,也不需要你负荆请罪。”他听到“沐浴”二字,忽地想起自己满脸的糖汁,便即明白贾珂为何突然间用被子蒙住了他的脸。

    贾珂抱着王怜花回到卧室,浴桶中已经放好热水。贾珂径自走到浴桶前面,解开被子,王怜花同时双腿一缩,“扑通”一声响,已经落入浴桶之中。

    王怜花坐在浴桶里,双手捧起热水,泼在脸上,洗了一下,就听到贾珂笑道“别急着洗啊”

    王怜花抬起头来,水珠自他的脸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看向贾珂,眉毛一扬,笑道“干吗不急着洗莫非我脸上的糖汁,你留着还有用吗”

    贾珂关上屋门,飞快地脱下衣衫,然后走进浴桶,坐在王怜花身边,笑道“有用倒是没有用,只是我想帮你洗罢了。”说着跪在王怜花面前,捧起一捧热水,笑道“闭上眼睛。”

    王怜花依言闭上眼睛,感到一股热水落在自己脸上,随即脸上一凉,鼻尖却传来阵阵玫瑰香气,想来是贾珂在用玫瑰香皂给他洗脸,忍不住轻轻一笑,说道“小珂子。”

    贾珂“哈”的一笑,将王怜花翻了个身,说道“我好心帮你洗脸,你却说我是太监,是这儿痒了是不是”

    王怜花心中警铃大作,寻思“我这一路上都没歇着,昨天又和他玩了大半天和一整晚,他要再来,我非晕倒不可”但是这种示弱的话,他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当下干笑一声,说道“不痒,不痒”

    贾珂笑道“真的吗可是我怎么觉得你”

    王怜花不等他把这句话说完,就截住他的话,笑道“我早就答应过你,往后我绝不会骗你了啊我既已答应了你,现在又怎会骗你我是真的不痒”

    贾珂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将王怜花翻了回来,一面给他洗脸,一面说道“你不说这件事,我都要忘了。你说往后你再不会骗我哼不说别的事情了,只说小公子那件事,你一共骗了我几次,你自己数得清吗”

    王怜花心下暗暗叫苦“不好我本来还想着,这几天我要好好表现,让贾珂知道我已经转了性情,成为一个言出必行,不会骗他的人了,这样他才会对我放松警惕,不会怀疑我和我妈去长白山探望朋友,其实是我给他编的谎话。

    谁想到还不等我妈来找我,我就又骗了贾珂了,这下可好,他不会疑屋及乌,因为我在这件事上屡次向他说谎,就疑心我在去长白山这件事上也向他说谎了吧”

    虽然王怜花还在迟疑,到底要不要抛下贾珂,和王云梦去西域刺杀柴玉关,但是因为这件小事,就害得他和王云梦的计划失败,那可真是叫他郁闷,想到这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真是恨死小公子了,幸好贾珂正在给他洗脸,他现在气得说不出话来,贾珂也不会觉得奇怪。

    贾珂拿来毛巾,给王怜花擦净脸上的水珠,然后凑过脸去,仔细看了一会儿,见他脸上的糖汁,果然已经洗的干干净净,于是在他的左右双颊上各吻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好啦,转过去吧”

    王怜花干笑一声,说道“不必了吧”他现在甚至觉得,和他能否成功瞒住贾珂,和王云梦去西域刺杀柴玉关这件事相比,还是现在他能否逃脱贾珂的魔爪,不颜面尽失地昏倒在贾珂怀里这件事更为重要。

    贾珂见王怜花脸上满是紧张,心下暗暗好笑,当下眼光向下一瞥,似是在隔着水面打量什么,似笑非笑地道“不必了原来王公子不行了”

    王怜花听到“不行”二字,登时热血上涌,气哼哼地道“老子行得很就是你这龟儿子不行了,老子也很行”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我不行了谁说我不行了既然王公子说我不行,那我是不是应该让王公子亲自体验一下,我究竟行不行”

    贾珂一面说话,一面伸出双手,越过王怜花的肩膀,撑在王怜花身后的浴桶桶壁上,然后低下头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王怜花。

    王怜花仰起了头,微微含笑,望向贾珂,就见贾珂同样微微含笑,凝视自己,神色甚是冷酷。

    王怜花本来见贾珂这般装腔作势,便在心中打定主意,自己也要装腔作势一回。一来,是让贾珂看看他的厉害,二来,他正好用这装腔作势拖延时间,若是能打消贾珂让自己试试他究竟行不行的念头,那更是上上大吉。

    谁想到他瞧见贾珂脸上这偶尔会对对手露出,却从未对他露出过的神情,一颗心便不自禁地怦怦跳动起来,先前那些打算,比如给贾珂看看他的厉害,比如拖延时间,让贾珂打消念头,通通都被他置之脑后。

    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伸出手臂,搂住贾珂的头颈,然后手臂用力,将贾珂拽到自己怀里。“扑通”一声响,他已经将贾珂压入水中,跟着他自己也沉入水中,吻住贾珂的嘴唇。

    两人很快又浮出水面,王怜花将贾珂压在浴桶桶壁上,眯着眼睛,笑道“小鬼,我真想干死你”

    贾珂大笑道“你要这么做,我可真是求之不得,但是今天还是算了吧。”说着将王怜花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要给你好好洗个澡而已,难道你忘了,里面”

    王怜花伸手捂住他的嘴,恼羞成怒地道“我刚刚表现得这般凶狠霸道,你不表现出一副为我神魂颠倒的模样,也就罢了,干吗要说那东西,来拆我的台”

    贾珂咯咯笑道“好,好,我不说那你转过身来,让我的手指,也能好好体验一下,咱们王公子的凶狠霸道。”

    王怜花脸上红红的,也不知是因为洗澡水太热,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转过身去,趴在桶壁上,忿忿地道“谁摆出这个姿势,还能凶狠霸道起来啊难道你能吗”

    贾珂笑道“我当然不能啦,因为我这人一点也不凶狠,更不霸道。但是我们王公子的凶狠霸道,可是浑然天成的,不需要摆出任何姿势,就让人感到十足的凶狠霸道。哪怕是这儿”

    王怜花肩头颤了几下,手指不自禁地在浴桶桶壁上狠狠地抓了几下,就听到贾珂继续道“都十分的凶狠霸道。这岂是我能相比的”

    王怜花噗嗤一笑,然后脊背一弓,下颏抵在手臂上,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忽然说道“贾珂,你刚刚那样看我,其实就很凶狠霸道。”

    贾珂笑道“你喜欢我那样吗”

    王怜花回过头来,看向贾珂,笑道“我可不是只喜欢你那副模样,却不喜欢你平日的模样,只是我几乎没见过你那副模样,看着有些新奇。嗳,今天晚上,咱们来玩个什么游戏,你就装出刚刚那副模样来”

    贾珂吃吃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干你”

    王怜花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道“错了大错特错我要说的是,你就装出刚刚那副模样,让我来干你”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你第一次说的是你就装出刚刚那副模样来,第二次说的却是你就装出刚刚那副模样,第一句话比第二句话多了一个来字,我凶狠霸道的王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王怜花脚趾一抓浴桶底,面上却不动声色,摇头微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一开始想说的是你就装出刚刚那副模样来等我干你,之后被你打断,就换了一种说法而已。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唉,果然是个小鬼,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大惊小怪吗晚上就让哥哥好好教教你,什么事情才值得你大惊小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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