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不想这么频繁地出去,但转念想到他待在家里只会对着这两样东西胡思乱想,横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出去走走打发时间。
这么想着,他便应下了张公子的邀约。
下午,温池乘坐马车来到聚善酒楼。
张公子还是和昨天一样热情,明明自个儿身子不便还亲自跑下楼来迎接温池。
温池轻车熟路地跟着张公子上了二楼,才发现二楼的包厢里还坐着约莫六七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
这些年轻男女都有一个共同特征,便是都怀着身孕,想必他们就是昨天张公子提过的那些人。
显然那些人早就知道了温池的身份,不等温池走近,便纷纷起身热情地迎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温池介绍自己。
温池晕晕乎乎地应付完一个又一个人。
直到张公子挡在他面前,佯装生气地把那些人驱散开了,他才得以喘息的机会。
整个下午,温池都和张公子以及这些年轻男女一起泡在聚善酒楼里。
经过后来的聊天,温池才知道这些年轻男女不仅出身名门,而且他们在各自夫家都有一定地位,不像他家道中落不说,在时烨身边也没有好的名分,充其量只是个妾。
可哪怕是妾,他也是时烨身边唯一的妾,并且是个怀了长子的妾,这就了不得了。
于是大家的话题几乎集中到了温池一个人身上,从他如何代替哥哥嫁入东宫,到他如何在赈灾中将功补过,每个人都像好奇宝宝似的,有数不完的问题。
到分别前,大家几乎没聊其他话题,全在聊温池了。
温池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是个香饽饽,被一群恶狼虎视眈眈着不怪他有这种想法,实在是这些人的某些问题越界,堵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池害怕祸从口出,不敢久留,因此接他的小栓子一来,他顿时犹如看见了救星一般,不顾大家的挽留火速跟着小栓子离开了。
张公子独自把温池送到楼下。
“抱歉,我原是想让他们帮忙缓解一下你心里的不安,没想到他们这么没大没小。”张公子向温池道歉。
温池不太好意思地说“是我扰乱了你们的局才对,我在家里呆久了,还不太适应这么多人。”
张公子笑了笑“今天是个例外,请温公子放心,以后我不会喊他们出来了。”
温池点头“好的。”
回去后不久,温池便收到那些人派下人送来的道歉礼物,每样礼物都准备得极其精致,看得出来送礼物的人费了不少心。
而且礼物是同时送来的,却唯独没有张公子那份那些人应当是背着张公子约好了一起向他抛出橄榄枝。
温池看着礼物,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段子,一个寝室有六个人,却在私底下有八个小群。
只怕好心好意介绍他们见面的张公子也没想到,那些人会越过张公子来拉拢他。
若芳观察着温池的反应,似乎明白了什么“公子,这些礼物”
“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吧。”温池说,“让他们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若芳什么也没问,只是点头“是。”
这天,温池等到夜深也没有等来时烨,他在等待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目光怔怔地望着空出一半的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被若芳走进来的脚步声拉回神。
“公子。”若芳道,“张公子派人来了。”
温池被若芳扶着坐起来,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轻轻摇头说“推了。”
若芳道“是。”
温池想了想,又说“以后也别让他的人进来了。”
闻言,若芳愣了下“公子不想和张公子来往了吗”
温池嗯了一声。
虽然昨天那些人并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什么要紧之事,但是那些人一张张逐渐逼近的面孔让他产生了一丝恐惧感。
他的确想结交一些朋友,却不想加入这种所谓的圈子,一群关系塑料的人凑在一起各怀心思的聊着天喝着茶。
若是这样的话,他不如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等待时烨过来。
想通之后,温池如释重负。
可惜张公子不愿放弃,第二天第三天都派了人过来,并且每次都让那个人带着他大清早起来现做的点心。
然而温池不为所动。
就这样大约过了十来日,张公子终于放弃了。
这十来日里,温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可在同一时间,外头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时锦被流放到边疆。
容妃和长公主在牢里不堪重负,先后上吊自杀,被人发现时,她们的尸体已经已经变得僵硬了。
继位大典如期而至,可大典上并没有出现时烨的身影,大典由三皇子和六皇子在林将军的协助下主持完成。
新皇登基,却不见新皇的踪影,大封国建国以来还是头一回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众臣们都敢怒不敢言,但是免不了私底下有些不好听的话传播开来。
哪有新皇上任之后,还把朝廷重事交给丞相和两个王爷来处理的
真是荒谬至极。
温池陆陆续续打听来这些消息,尽管他很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时烨不见了。
时烨了无音讯。
这个认知如同一条绳索紧紧勒住了温池的神经,他又开始焦虑起来,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下,整天像望夫石一样盼望着时烨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在做噩梦。
他无数次梦见时烨死了,好多次就死在他面前。
梦中的时烨向他伸出手,他试图握住时烨的手,结果发现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起来都很难做到。
下一刻,时烨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不”温池猛地睁开双眼,“时烨”
“公子”耳边响起若芳焦急的声音,伴随有只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打,“公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