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渗出血,方才罢休“起吧,小惩大诫,下次若是再敢出错,本殿定不饶了你。”
    青碧跪于地上战战兢兢的应诺,只一双浅色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远处的香炉。
    安和香并无特别,倘若用山茱萸、蛇床子、青木、龙骨为燃料,燃烧释放出来的香味与之安和香混合,便是催情至毒。
    此物乃至毒情毒,乃鬼医亲自所创。
    寻常人并不知其中妙用,青碧却知,因了鬼医乃她爹亲当年的恩客,他爹亲凭着这一手调制情香的功夫,在烟花之地,被女君们捧为圣子。
    只可惜他长相不随爹亲,否则必将在宫中博得一席之地。
    如今将此法子献给太夫,太夫允他一皇侍之位。
    得罪裴云之便算不得什么。
    青碧算计之色一闪而逝,捂着渗血的额头,故作虚弱,起身身子歪歪扭扭,撞于八仙桌脚。
    裴云之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今日不用你值守,将红柳叫进来贴身伺候。”
    “是。”
    亥时一刻。
    柳长宁放下手中狼嚎笔,揉了揉酸痛的手碗。正欲起身,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她狐疑的推开门,来人乃凝心身边伺候的尼姑秋生。
    她身着一袭道袍,高高的额头上已生出几道深深的褶皱,将将而立之年,面相却已显出几分老态。
    秋生原是凝心俗世奴仆,跟着她一并削发为尼,常年伺候其身侧,柳长宁与凝心交好,两人之间尚算熟稔。
    秋生双手合十,见礼后,方慈眉善目道“柳女君,庵主命贫尼请您去禅房一叙。”
    柳长宁抬眸看了看黑定的天色,犹疑道“今日时辰为何这般晚”
    自打柳长宁来了相国庵,凝心庵主白日不便打扰她读书,晚上便歪缠着与她对弈下棋。每夜必对谈一局,已成了近些时日的习惯。
    可今日却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秋生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今日祭天,晚膳后庵主与太夫论道,是以耽误了时间。”
    她眼底含笑,双手垂于身侧,笑意颇深“庵主嗜棋,女君现如今人在庵堂内,安能让您有一日得闲。”
    想到凝心歪缠她下棋的模样,柳长宁面上的神色软了几分。
    缓声道“那便劳烦道姑在前带路。”
    两人一路穿过游廊,因了有兵卫把守,秋生带着柳长宁折了近路。
    屋外下着雪,如近庵堂外累着厚厚的雪花。
    两人行走缓慢,绕过西侧院时,远远便看见前方一红衣男子,被身边宫侍搀扶着从对面长廊走入西院禅房。
    正红色的大氅拖曳雪地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他应是喝醉了,醉眼迷离,一双如墨的眸子仿佛与周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身边的仆侍将他扶入不远处的寮房内。
    嘴里小声嘀咕道“殿下您与镇南王君较劲儿作甚她乃一女子,酒量颇好。今日祭天完毕,私下邀请您聚于竹林本就于礼不和。竟还迫的您跟着她对饮,倘若令谏官知道,岂不是又得驳斥您不知检点。”
    红衣男子也不知将身边的小侍认成了谁,靠在他的身上,断断续续的说着胡话“你如何话如此多。我我我光景旌寰那卑劣小人,他说你顺应天命而死,不破不立。狗东西,他敢咒你死”
    “殿下又说胡话了,您唉”小侍叹了口气,推开寮房门,将红衣男子扶入门内。
    柳长宁蹙眉,这人端的是一痴情男子,也不知那死掉的女子倘若活着作何感想,怕也是得感动落泪。
    忽略心底奇怪的酸意,柳长宁随着秋生,一路往前走。
    东院的禅房需要绕过通幽小径,今日因避开带刀侍卫,两人绕道小路,七拐八绕。
    柳长宁跟着秋生走至禅房门前时,倒没有发现不对。
    庵堂尼姑讲求道法天然,清心寡欲,屋舍皆是白瓦灰墙。
    除了凝心庵主内室周围两间屋舍内装饰稍显舒适外,从外看来,便俱是一样的禅房。
    秋生上前一步,为柳长宁打开木门。
    她迈步一只脚踏入门槛,屋内涌入浓郁的异香。
    迈出的脚顿在半空,侧头,便见秋生一张扭曲的脸。
    她掌下生风,掌上竟带了内力直直的将柳长宁推入门内。木门从屋外被人快速落锁。
    “柳女君得罪了,贫尼确有难言之隐。您且忍一忍,在此地待上一炷香时辰,便会有人前来。”
    屋外慈眉善目的尼姑眸内滑过一抹痛色,家中嫡女性命被人要挟在手中,只能背德做出此等事情。
    今日事了,她只能以死谢罪。
    柳长宁脚下打了个趔趄,方堪堪止住脚步。
    此刻,香炉内的燃料与安和香一并点燃,两股气息混合,释放的情香,乃至毒情药。
    燃料未被全部燃烧,安和香方便仅仅只是普通熏香,可此时混合燃料,两种香味儿交互。此刻怕是神仙在此,吸入一口,也会折于此地。
    柳长宁自门口吸入异香后,便觉不妙。
    身体热意上涌,理智逐渐剥离。
    倘若不是方才忽然中招,曲曲一尼姑,如何能将她推至门内。
    心中暗叫糟糕,因了两年前中过类似的情毒,柳长宁对身体变化铭记于心,此刻此番香味游走于经脉,比当年药效更为厉害。
    即使她将清新决运转到最快,却几乎控制不住体内即将喷薄而出的发情香味。
    柳长宁跌跌撞撞的上前两步,屏息,快步上前。一把将八仙桌上的香炉扫落于地,熄灭炉香。
    抬头,便对上一双满是情yu的眼睛。
    来人身着一袭华服棉衫,此刻棉衫已被他撕扯,露出素色的里衣。
    他眼波含着秋水,手难耐的摊入身下,朝着她贴上来。
    柳长宁侧身躲过,眼看着此人显是中了毒香。
    她吸取日月精华两年,虽无法修炼,这具身体却耳聪目明,集中紧身,凝神细听,便将方圆五里响动悉数收入耳中,不远处正有一批人声势浩大的向此处走来。
    有人特意布局害她。
    柳长宁蹙眉,抿唇。
    是她小看了这上京的勾心斗角,避隐于相国庵,竟然也并不是全然安全。
    她这些年应是活的太过安逸,失了戒备之心。
    没时间自我反省,再次感受身体动情,她已用尽了权力克制体内的诱香。
    不远处的男子,见她躲过他的靠近。布满的眼中滑过一抹挣扎,却很快被灭顶的毒香支配,再次向她袭来。
    “大胆”男子眼含春色,颤巍巍的道“你”
    柳长宁却是没空搭理他,她飞快的走至窗柩边,一脚踹破木窗,用了最后一丝力气,脱窗而出。
    跌跌撞撞的融入融融月色中。
    这具身体年岁已大,并不适合习武。
    自打穿越,她便在强化身体训练。
    虽没办法修习内力,却也琢磨了一些自创的轻功。
    毕竟她曾乃正道之首,古籍孤本阅览无数。
    如今虽无灵力支撑,却可将前世御物飞行的理论用于飞檐走壁之上。总归是借物行走,运起清心决,只要有月色支撑,便可当成轻功使用。
    原以为只是无趣胡乱琢磨,这会儿竟派上了用场。
    柳长宁用最后一丝理智,凭着方才的记忆直直的冲入裴元绍的房中。
    今夜最安全的地方当属那人的房间。
    方才侧耳聆听,远处走来的人群中,隐隐有人叫着“太夫”。
    柳长宁不是傻子,整个庵堂内上等禅房统共只有几间,方才那间东侧院便是其中一间上等寮房。
    此刻女皇世家,皆住于庵堂内。
    有那等身份分得上等寮房的男子,屈指可数。倘若她猜测不错,便只会是一人,二殿下裴云之。
    想要陷害她的人,身份必不会简单。今夜又岂会善罢甘休
    柳长宁浑身热意翻滚,但心中外清明。
    考量到此时已是无法强行支撑回自己屋舍。整个庵堂内,秋生尚且是叛徒,凝心又不知所踪。
    此刻唯一能令她信任的人,脑海中只闪现了一人,红衣墨发,勾唇,艳艳绝色。
    那人心中另有所爱,她可安心的释放出诱香。
    倘若他受到影响,大抵打晕便是。
    柳长宁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从寮房微敞的窗口飞射而入。
    屋内烛火未灭,便宜夫郎,只着里衣,他醉眼迷离的托腮对着红烛发呆,见窗边响动,慢半拍的转回头。
    黑白分明的眼珠,即刻映射出一双茶色的眼睛。
    他浓的化不开的墨眸,忽的悉数退散,撇嘴,委屈道“你可算来了。我以为你下了阴曹地府,便将我忘了,你这心狠之人,连梦也不给我托上一个。”
    红衣男子的声音低低沉沉,一字一顿,他仿佛认错了人,又仿佛在她的眼中寻找旁人的身影。
    裴元绍撑着八仙桌直起身,醉眼迷离走至她的近前,拉开了身上的领口,露出了大片白皙肩膀,惑人的锁骨在暖黄的烛光下,显得尤为莹白。
    他托住她的手,将她探入向他的里衣。
    他沉沉的看着她,眸中盛着丝期待的笑“你真狠呐等了这许多年今夜终是将你盼来梦中。答应我,多留片刻我疼,妻主,这些年我好疼啊如今你不忍心出现见我一面,可否再允我一次,我想要”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沙哑沉郁。说完也不等她同意,兀自绕过她的腰侧,解开了她的腰带。
    柳长宁愣在原地,清心决停止运转。中了毒素的身体,便再也无法控制。滔天的几乎蔓延至头顶,她抬起手做势便要给眼前男子一记手刀。
    他仿佛似有所觉般,倏然抬头,握着她的指腹,大口喘着粗气道“别将我打晕,好不容易你才出现在我身前,我得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看你指不定往后你就再也不来了。”
    他墨色的眸中布着小心翼翼的恳求,那片沉郁的黑色,令柳长宁心口倏然一紧,她高悬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放下,落在他的腰上。
    他喘着粗气,用尽全力顺势将她带入木床之中。
    迷茫的看着她“给我,我想要。”
    柳长宁抬头,清冷的眸子中染上半片猩红,身上草木味的诱香喷涌而出,清淡却霸道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寮房,也填满身上男子整片胸腔。
    他抖着身子,趴伏在她的身上,胡乱的摩擦。一双眼却仍然迷茫的仿若人间堕落的精怪。
    柳长宁身上蔓着着无边的热意,有一丝恍惚,身上之人仿佛能成为解渴的水。
    柳长宁干涩的唇微抿,翻身与眼前男子掉转了方向。
    她垂头,长发与他的发丝交缠纠结在一起。
    她哑声问“你可还分得清我是谁”
    那人迷茫的看向她,眼底意乱情迷。
    他愣了半晌,抖着唇道“你是柳柳”
    他哆哆嗦嗦,半天发不出声音,那人铺天盖地的诱香让人湮灭了神志,脱离了克制。
    裴元绍冥冥之中,只剩一个念头,她来了,这一次,他得不择手段的将她留下,哪怕在梦中。
    柳长宁迎着他似悲似喜的眸子,忽然不忍心强迫他回答。
    她俯身,唇顿在他的耳边,狠狠的咬下他的耳垂,道“记住,我叫柳长宁,字苍云。不是你心底那人,此番你可还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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