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遗恨忝居高位,虽有治军之才,然而德行堪忧,圣上应该重罚他以正视听”
    “哦”女帝的声音里神威凛然,难以揣度,却似乎来了兴致,“赵卿认为应该如何罚”
    “小惩则打神三十,大诫便魂裂一个时辰。”赵双鲤此话一出,满堂百官相顾变色。
    所谓打神、魂裂,都是作用于神魂上的刑罚,一是对着人体抽打到神魂出窍,一是陷入真实的幻境,生生撕裂魂魄这都是向来只针对穷凶极恶之人的手段,居然被赵双鲤单独拎出来,作用在“罢朝”这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上。
    这是积怨已久啊,施谏追感叹。
    女帝也颇为意外,那一双冷眸透过日光,俯瞰了下方的臣子一眼,忽而一抚掌“赵卿的提议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就罚荆遗恨闭门禁足三日,如有违者,再上打神鞭与魂裂阵。”
    这到底是罚还是赏,禁足岂不是正合荆浪的意施谏追今天第一次上朝,真是大开眼界。
    慑于君主积威,纵然心有不甘,也没有一个官员敢出声反驳。
    就连赵双鲤也是眼神一厉,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再申辩下去。
    他对荆浪的极端负面印象持来许多年,总觉得荆浪背景并不清白,近来因为在办案过程中有所发现,猜疑更是愈发沸腾炽烈。
    但在找到足够的证据之前,身为一个按律法办事的神探,他可以表达对荆浪的不喜,却不会公开质疑一位同僚的基本立场。
    不过这件事到底关系重大,还是应该随后觐报女帝。
    下朝后,施谏追作为新上任的玉鸾营联络御史,自然要负责前往荆府宣读罚旨。转过回廊拐角,他便被赵双鲤叫住了“余薰王一脉沉寂几十年后,重入朝政,小施公子大有可为。”
    赵双鲤这号人提及他的身世,自然不可能是为了攀关系,施谏追当即心神一凛,拱手作答“家父昔年九死一生,晚年才得小生这一个独子,只盼能不负所托,撑起门楣。”
    赵双鲤微微点头“欧叔的独子,脾气秉性自然是姓得过的。家兄与赵某幼时深受欧叔大恩,无以为报,小施公子若有不违背律法道义的请求,尽可以来找赵某。”
    “双鲤兄高义小生愧受了。”施谏追知道他一言九鼎,有这句话,定然是脑肝涂地也要竭力相帮,当即满怀感激地应下。
    他们步过一条大气恢弘的飞檐长廊,将军府的轮廓已经在望。抬头看那一片碧瓦飞甍,深处居然有一片电闪雷鸣的七色光带漂浮在半空。
    施谏追看了一眼,便惊讶地脱口而出“如同天劫,看起来怪吓人的那是啊,想必是紫芝小郡主在练习术法。”
    远远地,就能听到响彻的隆隆声,惊得檐上厚重的积雪簌簌落下,衬得那一只驮着将军府建筑群的应龙,背上铁石翅膀仿佛也在剧烈颤动,几欲破空而去。
    在这一瞬,袖间的浣酒红居然蠢蠢欲动,仿佛在响应某种感召,要凌空飞出。施谏追吃了一惊,慌忙按住,随即转头看着赵双鲤,生怕被他发觉。
    赵双鲤却没注意他这里的动静,只是捋着美髯,不忿“在九重天禁地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成何体统,纵然是小郡主,怕也不能在下势必要绕道章台一回,去与上觐谏言的御史们说道说道小施公子请自便。”
    施谏追冲他颔首示意,就此分道扬镳。
    廊下飘雪一日一夜不曾停歇,帝京的这一年深冬,远比想象中来得早。
    年轻的大夫站在将军府前迟疑了很久,转过了东南西北四门,几乎被冻成了冰雕“应该从哪里开始敲第一下门,等会儿被赶出来时,脸不会遭那成了精的铁门拍得太痛到底是哪里”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一个确切的主意,忽然便听见一阵激烈的破空声,一支飞羽断箭从院墙内激射而出,擦着他咽喉飞过
    那并不是有意针对他的一箭,因此这么远过来,力道已竭。墙上被划破的地方露出一个箭镞大小的孔,并没有被还原阵法及时修复好。
    “红兄啊红兄,这次就有劳你了”施谏追灵光一闪,取了一只脆皮琈铁罐,用浣酒红穿过那一个小洞堵死,连结凑到耳边,仿佛简易的助听机械。
    随即,里面的人声清清楚楚地传来
    “谢前欢,我需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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