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至尾,绣谷先生面具背后的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那是一种度量好的温润如玉,漠视所有的冷然“几年的相处,应当足够让你了解我是怎样一个人于我而言,生来死去,不过古今同梦一场,我并不在意其他不相干人的消亡。”

    这句话让冉犀打了个寒噤,飞快挪开了眼神,脸骨不住地发抖,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这不像是殷落微说出来的话,昔年的淮洛少城主,分明是最爱重苍生的人。

    然而,她没能参与他五十二年来的人生,自然不敢轻言决断他的灵魂。

    “老师,我知道您不会在意这区区数千人在您面前死去”,陈有秋没有直视昔日恩师,只垂着头,凝视殷彻暮随风翻飞的一截衣袂,低低地说,“但您费尽心血的一万一毫人呢我不觉得您会坐视不理”

    “你这是什么意思”塔米克站不住了,厉声质问。

    陈有秋言辞冷酷地揭开了密辛,石破天惊“你们都知道,我曾在一万一毫人读书,这期间便乘着和其他学子朝夕相对,给他们都种了余哀蛊今日包围千棠川的每一位玉鸾营战士,身体里都有着母蛊,我也是,只要我们死去,一万一毫人的毕业生们就会同时死去。”

    “你居然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冉犀为他的深沉谋划骇然。

    “余哀蛊的发作是不可逆的”,一瞬后,她掌心的长鞭下意识地动了动,提醒道,“要让那些人死去,你和你的下属也会死在这里,无药可救。”

    陈有秋默了一默,声音沉稳得宛如初肃的清霜,凌厉地陈述“我知,那我们数千人马便有来无回地断送于此,一千条命换一千条命,再值当不过。”

    那一瞬间,门内门外,几个经历过生死的人,眼底都有惊骇震动的神色。

    “让人这么死心塌地,这个六出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燕辞舟今天第二次看到有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了,不禁愕然,“难不成他和殷先生一样,都是机械大师,做了许许多多的傀儡这得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操控之术”

    “并非如此”,齐雨灯仿佛有了些微的动容,“殷彻暮和荆浪,一个传道授业,一个征战杀伐,却同样会驾驭人心。”

    燕辞舟却听得似懂非懂“驾驭人心用的是哪种术法你莫不是在蒙我,殷先生身上可完全没有灵力波动”

    齐雨灯缄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迎着夜风微微地一叹“术法不过是外界力量的集中展现而已,纵然有惑心一类的法则,却与殷彻暮在此运用的无关。”

    他的声音里有苍崖落叶飘零“人心微妙之处的无声凛冽,若能盘桓得当,虽然手无寸铁,犹胜于千军万马。”

    “哪有这么玄乎”燕辞舟撇嘴,并不全信,“你那么厉害,都能把灵魂实质化,难道不可以指使灵魂往东往西就算用手拎着,也能走起了吧”

    齐雨灯被他逗乐了,莞尔“君晦实在太高看我了惑心术之外,更高阶作用于内心的法术,我确实不会。”

    然而仔细看去,他的眼眸却是深不见底的,没有丝毫笑意,只宛然映出无边垠海的悲哀。

    若要掌握操控众生内心的法则,定然得付出己心为易,可他许多年来,一直是无心之人。

    塔米克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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