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彻答“你不必有罪恶感,那事我后来想了想,可以理解。”

    “而且我朋友自杀之后,我更加认为,最纯粹极致的爱最容易被摧毁。”

    陈彻说不上什么心情,低头把烟按灭。

    徐嘉下巴搭在膝盖上,淡淡的笑淌进眼里,“我还挺开心的,看到你回国之后真的想为自己打拼出一份事业,而且是真的在往理想靠近。”

    陈彻看着她,“这件事我计划了一两年。”

    徐嘉点点头,无端十分想得开,“很好啊。其实不管怎样我总归希望你能过得好,实现理想又或是将来娶妻生子”

    “陈彻,我是打心底期盼你一生幸福。”

    这句话似乎带着上帝视角,再配上宁谧的气氛,陈彻的心脏好像揪了一下。

    喉咙里存了一句话,猝不及防溜出了口,他问“至少我创业的这段时间,你能陪我吗”

    徐嘉悄然低回头,再没应答什么话。

    郭一鸣蹦跳下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微妙又诡谲的画面。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活络氛围,于是大喝一声“哥,任务小的完成了”

    郭一鸣在幽默上极具天赋,可此刻的陈彻不太能顺予一笑,他在想徐嘉说过的每句话,一条一条捋开来反省自己

    如若一个人下决心要有所改变,他现在所做的是否还远远不够。

    傍晚的港岛大剧院亮着五色霓虹。

    天际向昏,湛凉冬霞抹满大地。

    徐嘉对这地界有些许熟悉感,下车时陈彻提醒她“再走半条街,是我之前带你去过的教堂。”

    他话刚说完,她就听见远近有庄重钟声回响,余音一浪浪捱往天边,好似绯云一端有苍灵漠然俯望。

    陈彻把车逼近停车线,开窗点烟道“这个剧院,就是我妈以前待过的地儿。”

    徐嘉没想到他会提这一茬儿,收整包链的手一顿。

    “我妈年轻的时候跟我爸谈恋爱,他经常来看她演话剧,演完两个人就一起在附近散步,偶尔我爸会陪她去教堂礼拜。”

    徐嘉轻语“原来阿姨年轻时是演话剧的”

    “算是吧,”陈彻把烟灰掷到窗外,“她原来命比较好,我姥爷是代,她生下来就基本不需要努力,甚至工作都不需要有。表演只是她的爱好而已。她三十多岁的时候也做过正儿八经演艺梦,有那么一次成名的机会,不过后来跟它失之交臂了。”

    “为什么”

    陈彻抚了抚下巴,未再应言。

    他们走向剧院门口时,来看演出的观众已愈渐多了起来。

    贝壳形大门朝里走,是一条灯火辉煌的廊道。陈彻熟门熟路,徐嘉带着陌生感巡睃左右,两面边墙都贴满了大小不一的照片。

    人群脚步繁乱,徐嘉忽然听见有路人朝陈彻礼貌打听厕所的方位。

    陈彻友好指路,说“这里暑假翻修过,厕所改到三号厅门口了。”

    那人笑着道谢后离开。

    随后陈彻揽着徐嘉走到右面的墙边。

    他抬指在满目缭乱的照片上舞过,蓦然定在一张单人照上。那是张领奖照,徐嘉认出来主人公是他母亲。

    这里展览的所有照片都附有说明。陈彻手指下移,捺在最底下的一行字

    晨艺话剧队主役尤黛雯。

    徐嘉不由一笑,扭头在光影里盯向他,“阿姨的名字是你姥爷起的吗”

    陈彻挑眉,点头迎视她,“你看出来有什么讲究了”

    徐嘉沉吟着说“他是红楼迷吧。晴为黛影,袭为钗影。他必定喜欢林黛玉。”

    陈彻看着她,嘴角柔柔往上牵,“或许吧,我姥爷是个文化人。当初我改名也算是他给的建议。”扭回头又道“他说佛学中,彻法源底,一见全见。”

    “他俩都爱寻个信仰倚靠,虔诚得很,但最后也没落得什么。我姥姥五十岁得病去世,我妈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廊灯的阴影落在陈彻头顶,莫名使他看起来深邃幽明。

    话剧真正开场,已是晚七点半的事。

    银蓝色的灯光里,周繁漪说“我在这样的体面家庭已经十八年啦。周家家庭里做出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始终不是你们周家的人。”

    徐嘉本来有点困意,无奈这演员情绪把控得很好,饱满激烈的一句话将她从睡意里拽出来,定神看向舞台。

    “不像你们的祖父、叔祖,同你们的好父亲,偷偷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祸移在别人身上,外面还是一副道德面孔,慈善家,社会上的好人物。”

    陈彻随手把外套搭在她腿上,徐嘉换了个姿势斜睨他。

    昏昧里他正望着观众席后方,视线说不出的冷似霁雪。

    徐嘉扭头随他一同眺过去就这样看到了陈健民,也看到了他身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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