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杏寿郎的梦大多是厚重的梦,因为从来没有哭泣,也从来没有眼泪,所以是厚重的梦。牢固且粘连,连释放压力的途径都没有。

    所以他一直认为,哭泣并不是软弱的行为。

    连忙抽了纸巾塞在少女的手里,把盘子一个一个端上桌子,他本来想让她帮忙,看这样是暂且不能。

    “做噩梦了”他把青木未来安顿在餐桌一角,又问。

    沉默的女孩垂着眉眼,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软弱。已经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还是在看见完完整整的杏寿郎跟往常一样干净整洁的时候,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掐了一下,里面挤出许多眼泪。

    这个卡也太厉害了。

    “我梦见杏寿郎很孤单,所以害怕。”她掐头去尾。

    惹来杏寿郎哈哈大笑,说“小未来还是个小孩子呢安心吧有大家在我怎么会独自一人呢”

    墨绿是瞳孔在瞬间涣散,又紧缩,这微妙的异常被掩藏在僵硬的表情之下是她为了安抚而小时候刻意练习过的微笑。

    这种保证,不是已经失约过一次了吗

    “嗯”可还是装作很高兴。

    炼狱杏寿郎查无所觉,站起来摸摸女孩子的脑袋“把脸擦一擦,一会儿去客房叫富冈老师跟千寿郎出来吃饭吧可以让里沙阿姨多睡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去学校哦”

    “好我这就去”她说。

    “嗯”

    不过临走,厨房的男人看着她“呐,未来,这一次要为自己而活哦。”

    炼狱杏寿郎不是对怪诞之事一无所知,他只是记得第一次与青木家的女儿相遇的那个日子是从东京搬来这里的那天。

    粘热的六月,阴雨连绵的梅雨季。

    高个却瘦的女人拉着一个小但精致的小姑娘站在花坛旁边,静静地看着灰色的金属巨兽停在写着青木门牌的房子门口,脸上幽黑却陌生的男人们把家具行李一件一件地搬运进陌生的房子。

    有个奇怪的现象。发生在如同人偶娃娃一样的女孩身上,每当有人跟她说话时,笑容便会出来,一单没人便会降低自己的存在,而后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炼狱家的孩子挤过来,你就是小未来吗

    第一句话是这个。

    你见过燃烧的谷堆吗,炙热的橘色呈现柔软的半透明状,在白天黑夜里散发着光,不过白天总是不如夜晚看得清楚。这可能就是因为存在着黑暗所以光才如此耀眼。

    黏腻的阴雨天里,连头发、眉毛都好像燃烧起来的少年微微俯下身,对着牵着妈妈的手,如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笑着说。

    他牵着比她还小两岁的弟弟。

    她只记得自己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才多大点的小孩儿便学着像大人一样用笑不露齿的脸来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炼狱杏寿郎从那时起,便觉得,这个女孩子独立自强地有些可怕,他总算想起来梦与现实中那个节点的联系。

    这个安心地站在悬崖边上的感觉,跟她现在一模一样。

    已经长大的女孩子疑惑不解,不知道自己的伪装被轻易拆穿“杏寿郎大哥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青年笑容不减“很奇怪吗只是回答以前小未来你的问题而已”

    “什么”

    “你忘了”他讶然,“就是我高中毕业那一年,跟你从画展回来的路上,你不是问了”

    我都这么乖了,为什么没人想跟未来在一起

    这是应该与初次见面连在一起的另一个故事。

    第二重梦里,她看见了淅淅沥沥的雨,少年给小女孩儿撑着伞,鼻腔里是甘甜与火。这是唯一在幼驯染里,比起跟千寿郎,自己与杏寿郎更贴近的一瞬。

    青木未来忽然记起里沙曾经说过她发烧的事情,从那以后她性格大变,而发烧前后的段记忆暧昧不清,所以谁也说不准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一切他说的都对。如同那个游戏里的梦。

    杏寿郎你会一直在的,对吗当时她扯着他湿透的袖子。

    炼狱杏寿郎,如同向日葵又如同焰火的青年,再一次作下保证“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小未来你再不需要好吗”

    不是什么前世今生,而仅仅是为好几年前的那一刻,他一直对这个孩子这样说的话,就应该是这一句。

    厨房里的早上,灰蒙蒙的末日,是燃烧的葵花,璀璨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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