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缓地开口“也该告辞了。”此时此刻,从她那冷漠的神情上感受不到半分属于常人的情绪温度,一双冰寒的眼睛充满了冷厉,令人不寒而栗。

    赵富贵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即便是站在他的面前,他竟然也觉得像是模模糊糊隔着什么,始终看不清她的模样,若是事后要回想,也只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却对她的印象极为模糊,除了依稀记得那是个女子,其他便什么都没不剩了。于是,每一次想起来他都莫名地胆寒,只觉着女子比染坊里的鬼更加神秘可怕。

    将她这简短的言语理解为索要酬劳,赵富贵一边呼喝来一名家丁,一边毕恭毕敬地回应道“我这就派人带两位法师去布庄找赵管家,两位要什么布匹,只管告诉他,他自会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直到见着青玄与千色随着那家丁走了,他才敢长吁一口气,将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给放下来。他并不知道在染坊里作祟的是古蕙娘的魂魄,只以为是染缸镇不住齐子洳,所以才会出了乱子。

    不管怎么说,希望这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那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有人知悉他的秘密了。

    希望

    那赵家的家丁带着青玄和千色到了布庄,真是无巧不成书,竟然又遇上了付秋娘。

    此时此刻,付秋娘正对着赵管家,低垂着头,神色赧然“赵管家,我”她似乎很是犹豫,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我想支一些银子。”

    “又想支银子”赵管家蹙起眉,可是却并没有厌恶的神色,只是略微为难地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最近老爷把账目看得很紧,还专门交代过不能再支银子给你。”这么说着他也不觉有些心酸。眼前这个女子的不幸遭遇,他一清二楚,想要给与帮助,却是能力有限。

    “那”付秋娘倏地便红了眼,双手仍旧局促地绞着衣角,似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我哥的病”先前,她去找赵富贵,想要一些银两,不想却是被赵富贵一顿冷嘲热讽,已是羞愧难当,如今无计可施才厚着脸皮来找赵管家想办法。

    两人的声音原本压得很低,并不会被人注意到交谈的内容,可是青玄和千色进布庄时,因着步履轻盈,所以,付秋娘和赵管家并没有留意到,还在继续说着,也成功地让青玄和千色听到这么一部分。

    赵管家到底是警觉甚高的,没有再泄露更多的交谈细节给青玄和千色,只是极快地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包碎银子塞到付秋娘的手中,看模样像是他积攒了许久的私财。“你先将就着用几天,我再想办法”他简短地交代完毕,立刻便转过头,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招呼青玄与千色“两位法师,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做”

    千色看了看那付秋娘,只见她摸了摸眼睛,迅速将那一包碎银子收好,垂着头快速地便出了布庄,消失在门外。

    回过头,她淡漠地瞥了赵管家一眼,带着几分刻意地开口道“事情做完了,酬劳自是该兑现。”将需要表达的意思用最简短的言语表达完,她一边留心着赵管家的表情,一边继续开口“赵富贵让我们来选布。”

    那一瞬,赵管家的脸上竟然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之色,极快地闪过,瞬息之后,便就不见了踪影,余下的,仍旧是那副尽职尽责的平静面容。

    千色垂下眼,心里已是明了,却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

    青玄抱着几大匹布,跟在千色后头,一边走一边纳闷不已。

    师父不是明明说赵家的事还没有完么,可为何如今却是这么急匆匆地挑了布就离开了那赵富贵还在逍遥法外,那谋害古蕙娘的人还未曾现身,谋害的目的也还不曾弄清,难道,师父是不打算再管了

    他正闷头思来想去着,突然听见前头有些嘈杂的声音,不觉抬起头

    一个衣衫破旧的瘦削男子,许是染了重病,身体略显得有些佝偻,此刻正偎在医馆的门前,半躬着腰,苦苦哀求“陈大夫,您行行好,再赊点药给我吧一有银子,我马上给您送来”

    许是极不待见这男子,那陈大夫不耐烦地上前,厌恶地想要推开他,却有怕脏了自己的手,便就顺手抄起一旁的扫帚,没头没脑地撵了过来“走走走,你一身脓水污血的,也不知是从哪个男娼馆跑出来的,莫要脏了我的店,吓跑了我的病人”见那男子闷声挨了几扫帚,仍旧不肯离去,那陈大夫便更恼了,照准他的脸狠狠一扫帚打过去,骂得也越发刻薄“快滚,你这不要脸的男娼,我这儿不治你的脏病”

    那男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扫帚,被打得唇角溢出了血丝来。见着希望破灭,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低敛了眉目,脸色如死灰一般透出黯沉的青白色,极艰难地一步一步地走下医馆的台阶。他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总觉得那声音和身影都极为熟悉,青玄呆滞了一下,突然将抱着的布匹搁在路边,快步上前,赶在那男子的前头。当看清那男子的模样时,他顿时愣住了

    “云川公子”

    他甚为惊愕地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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