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深处的花园依旧是之前见过的模样。

    错落有致,  精巧有序,带着清新扑鼻的草木香气,在阴气与鬼气缭绕中肆意生长。

    楼青茗循着声音徜徉其中,  心中好奇,  步伐却没有快上半分,  全程不疾不缓。

    直到绕过一株挺阔的高大鬼蕉树,  看到其后的岩石假山上坐了位身着银蓝锦袍、头戴精致玉冠的俊美公子。

    楼青茗脚步微顿,  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怔忪。

    不是因为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也不是因为对方不凡的仪表与极佳的相貌,而是因为那种让她自灵魂中感应到的莫名亲切之感。

    “这位前辈。”她迟疑开口,  手上恭谨地将礼数做全。

    那人停下口中的哼语,慢条斯理回首。

    而后他细长的眼眸微微上扬,看着楼青茗的眸底,  缱绻流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抬手拍了拍身边的岩石,清雅笑道“你来了,过来坐。”

    在对方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下,  楼青茗有些拘谨,  但在他温和笑意的安抚下,还是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行至他身边的岩石上坐下。

    一经落座,  她原先心间的那些紧张就全部不翼而飞,  只剩下安逸与舒适。

    楼青茗有些惬意地用双手撑起下巴,  开口询问“前辈,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之前竟一点都没有发现。”

    男子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顶“已经过来有一段时间了,之前见你参悟专心,  便没有出声叫你。”

    楼青茗慵懒地半眯起眼睛,笑道“前辈太过客气,您若有事,直接唤我就是,无需在这里等这样长的时间。”

    男子勾起唇角,他微一抬手,从头顶的鬼蕉树上折下来一枚小巧的鬼面花,反手簪到了楼青茗的发冠上。

    鬼面花的花瓣雪白,其上带着点仿若鬼面的黑色斑点,平时看起来会有些可怕,但此刻戴到了楼青茗的头上,却似霎时收敛了其内的所有诡阴特性,与她的笑靥相称得意外和谐。

    楼青茗看不到它的模样,只是反手轻抚了它两下,向男子疑惑眨眼“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男子摇头,又帮她正了正花朵的位置“不会,这样好看极了。”

    楼青茗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笑“那我一会儿可得划开水镜好好看看。”

    至于为何不是现在划开水镜,她竟不知为何有些想不起。

    男子闻言不由轻笑“好,待会儿就让你好好看看。”

    说话间,他手上微一用力,楼青茗便循着他的力道趴在了他的膝头。

    男子似随意地梳理着她头顶上的发丝,开口询问“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

    楼青茗唔哝了一声,嗅着他身上与这四周花园完全不一的太阳气息,惬意地眯起眼睛“挺好的,好像也没受什么委屈,回忆起来也算过得比较快乐。”

    “哦到底是怎样的快乐法,你与我具体说说。”

    楼青茗在男子有条不紊的顺发动作中,神思却是逐渐有些混沌。

    “你想从哪里听”

    “就从你有记忆时说起吧。”

    “好”

    楼青茗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趴在了对方膝头,似乎有些困倦的睡意,也似乎全程都保持着清醒。

    她的嘴巴似乎全程都在说,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两人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不知过去了多久。

    等男子将楼青茗有记忆以来的全部经历听完,他敛眉沉思了一会儿,而后轻叹低语“好了,困了就多睡一会儿。”

    说罢,楼青茗的眼皮当即就是一沉,彻底地睡死了过去。

    男子勾唇,他的指尖上不断有白光涌动,一下一下地落入楼青茗的发顶,借着为她梳理头发的动作,帮她一点点地治疗着灵魂中经年的沉疴旧疾。

    直到感觉差不多了,他才收起动作,看向花园深处的虚影。

    “道友既然来了,便出来吧,无需躲躲藏藏。”

    一阵晦暗的寒冷阴气在花园中起伏涌动,却没有人影从中走出。

    男子也不焦急,而是又耐心地多等了一会儿,才见到一位身着雪白袈裟的阴柔和尚自阴影处缓步走出。

    他先是看了眼男子膝头趴睡的楼青茗,之后便自鼻尖哼出一声低低的笑音“初次见面,老夫纵洄。”

    男子颔首“本座宓羲彬予。”

    佛洄禅书眸光微动,展颜笑道“我还道是谁呢原竟是你们这一支,你们不是早就隐世不出了吗听闻还和乌家彻底断了联系。”

    宓羲彬予轻嗤“我们宓羲一脉,与乌家从来也没有多少血脉渊源,就连姓氏都不尽相同。归根结底,不过是曾经的盟友罢了,至于现在,道不同不相为谋,断开联系不过迟早。”

    佛洄禅书颔首“听闻他们现在好像也没多少族人在外了,大概是被灭了族。”

    宓羲彬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哦,意料之中,各人选择。”

    佛洄禅书眸光闪了闪,也没有再问,只是上前两步,想要将正趴在男子膝头沉睡的楼青茗魂体抱起。

    却在下一刻,被男子轻松躲过。

    “这位道友,我们族亲好容易重逢,还请多给我们一些相处时间,暂且稍缓。”

    佛洄禅书抬眸看他,皮笑肉不笑“宓羲道友,那是我的契约者。”

    “哦,也是我的族亲。”

    佛洄禅书

    他低头,大概检查了一下楼青茗魂体的状况,确定她比之前好了不少,才慢条斯理地将佛珠挂到颈上,取出木鱼锤。

    “时间差不多就行了,我还没计较你私自将她魂魄引出来一事,你若再得寸进尺,老夫的脾气可算不得好,木锤无眼。”

    宓羲彬予斜挑起眉眼,当他狭长的眉眼往上看人时,有种与楼青茗颇为相似的不屑嘲讽。

    “道友大概是被封印的时间长了,就连脑子也有些糊锈了。这光看人又如何能够看得明白,只有引出魂体,才能看得更加直观。”

    “你真想打”

    “打就打打赢了本座就再抱一会儿我族的可爱小辈。”

    “打输了你就和老夫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

    “可”

    楼青茗是在阳光特有的清新气味中醒来的。

    她坐在地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不对,阳光这炼心山涧下,哪里来的阳光”

    楼青茗凝神回忆了下自己入睡前的情景,纳罕挠头“我竟然睡着了我竟然在参悟禅意的过程中睡着了佛前辈,我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佛洄禅书轻哼一声“能有什么大事,有老夫给你镇着呢,天大的事也扯不上你。”

    楼青茗眨了眨眼,毫无犹豫地信了。

    既然佛前辈说没事,那就应是没事。

    她自修炼室起身,拐了几个弯来到旁边白幽所在的内室,蹲在地上与他神神秘秘道“白幽前辈,我刚才竟然在修炼过程中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好梦,你说这会不会是有什么喻义”

    于修士而言,他们一般都不会轻易做梦。

    既是做梦,大多都是有所喻义。

    白幽正在研究灵酒方子,闻言抬头瞥了她一眼“在这种地方还能睡着,你也是心大。”

    楼青茗就笑“这不重点,最重要的是梦,是梦特别舒服的梦”

    白幽“什么内容”

    楼青茗“有些忘记了,只大概记得我在后面的花园里,有人给戴上了一朵鬼面花,然后我就睡着了,最重要的是非常舒服,就好像整个灵魂都受到了升华一般的极度舒适感,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已经和昨天不同了。”

    白幽

    做个梦到底会哪来的舒适感

    他发现自己完全意会不到楼青茗话语中的感受。

    这样想着,他又动作一顿,猛地抬头“你梦到和莫辞在后面双修了不是吧茗茗,就这你也要来和我炫,不知道要关爱经年单身老鹿吗”

    楼青茗

    神特么单身老鹿,这般神奇的联想,也是好奇你为何现在还是单身

    “没有,不是,我先走了。”

    话不投机,她爽快地撂下话就走。

    路上她忍不住又在心中一通腹诽,顺便不确定地询问佛洄禅书“佛前辈,我昨晚真没发生什么事”

    佛洄禅书漫不经心抬眼,神情严肃中,透着那么点不甚愉悦的气息“发生了一点。”

    楼青茗脚步一顿“那你刚才还说没有。”

    “你问的是大事,大事确实没有,无需挂怀的小事倒是有那么一件。”

    “是什么”

    佛洄禅书垂眸轻哼“无需着急,待会儿自然知晓,给生活多一点耐心吧小丫头。”

    楼青茗看着他不悦的脸色,当即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期间她还往后花园走了一趟,对着之前留影石录下的景象一一对照,果真在鬼蕉树上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个位置的鬼面花,好像确实少了一朵。”楼青茗坐在岩石上,伸手比划着高度。

    莫非她之前所经历的,并非梦境

    可她内室的阵法,又确实没有被破开过的痕迹

    这其中的种种疑点还不待楼青茗想明白,那道限制了她们半月的洞府阵壁便豁然打开。

    在察觉到有人进入的第一瞬间,楼青茗与白幽就现身到了洞府门口,对进来的两人拱手道“两位前辈,不知可是那位大人出关了”

    这次过来的两人,还是之前在第二层山道将他们拦下的那两位鬼修。

    “确实,那位大人已然出关,现在有空。”

    “少宗主,大人想邀您过去见面,不知您是否愿意前往”

    楼青茗理所当然颔首“自然愿意,那就麻烦两位前辈了。”

    白幽站在一边,不是很确定“是只邀请了茗茗一人吗那我呢可也在邀请之列”

    那妖媚女子以手挡住唇角,吃吃地笑了起来“大人并没有特意限定人数,道友若是愿意,自是可一同前往。”

    白幽舒出一口气“那便好,我自然是要一同去的。”

    “请两位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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