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凝霜抬起头,身子后仰,神情认真,“我若生气,可就不止是在你面前哭,我还要去祖母面前哭”
施尔雅扶额,将萧凝霜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长叹。
“你在我面前哭,我都怕成了这样,以后与你有关的事,我会和你商量,放心。”
得到保证,萧凝霜心满意足,松开双手,从施尔雅的怀中出来,双颊粉嫩,鼻子都哭红了,她展开施尔雅的帕子,挡住自己的脸。
“我现在有点丑,你不许看,转过身去。”
施尔雅面露无奈,乖乖转身,萧凝霜悄悄地收起那方脏了的帕子,从袖口中抽出自己的帕子,遮住脸,快步走到外间。
“五宝,我的衣服呢”
五宝应了一声,快步走进来,飞速地瞥了萧凝霜的脸一眼,“回少奶奶的话,婢子都收拾好了,少奶奶可随时去泡汤。”
萧凝霜对着五宝招招手,五宝很是默契地送上了自己的耳朵。
萧凝霜压低声音,极小声地说道“你想个法子,让喜鹊也一起来,我有事要私下问她。”
五宝点点头,转身离开。
萧凝霜拿出那条帕子,素白干净,只在右下角用青线绣了一个“尔”字,没有其他纹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仍旧绣得歪七扭八,针脚杂乱。
日落西山,晚风渐凉。
萧凝霜裹着披风,将那方帕子递给一旁的喜鹊,轻声问道“这方帕子,可是你的绣工”
喜鹊接过帕子一看,登时就认了出来,如此惨不忍睹的针线,除了自家少爷,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但在少奶奶的眼里,少爷是个大老爷们,怎会做女孩子的针线活,喜鹊闭了闭眼,忍辱负重,点头承认。
“回少奶奶的话,这是婢子绣的。”
萧凝霜歪头,打量着她的神色,心底微微一动,将帕子拿了回来,装似不在意地塞回袖口。
既然是那人的针线,她等会洗干净晾干,悄悄私藏。
晚饭后,金粟院主屋升起炭火,驱走一室冰凉。
施尔雅坐在外间,瞥见屏风上的窈窕身影,愁上心头,她站起身,拿起话本,走出主屋,打算去书房过夜。
院子里,只有长廊上挂着灯笼,光线晦暗,天色阴沉,不见月色,北风呼啸,似乎即将有一场风雪。
喜鹊和五宝值夜,两人坐在廊下说悄悄话,看见施尔雅出来,喜鹊连忙站起身,“少爷,你要去哪”
五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施尔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似乎只要她踏出屋门,五宝便要扑上来拦住她。
施尔雅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回脚,双手背在身后,“端水来,我要洗漱,昨日没有睡好,今晚想早点休息。”
喜鹊轻笑,转身去准备热水,五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快速低下头。
喜鹊端来热水,施尔雅洗漱好后,端着热水离开,出去时还关上了外间屋门。
门窗关上,空气不流通,从里间飘来一股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不似昨晚的清香,应该是换了一种熏香,不过同样好闻。
施尔雅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左手屈起支在大腿上,撑着脑袋,右手抱着话本子,视线却落在不远处的屏风上。
屋内光线明亮,屏风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微低着头,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时不时地动一下。
施尔雅心生好奇,拿着话本子,绕过屏风。
烛光下,萧凝霜穿着简单的窄袖中衣,手持布绷针线,正在认真绣花。
施尔雅倚在屏风旁,侧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萧凝霜抬起头,笑脸盈盈地看过来,柔声问道“相公怎的站在那里不过来天色渐晚,我们该安寝了。”
施尔雅一愣,急促地咳了几声,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床头上并排的两个枕头,支支吾吾,脸颊透红。
“那个,我我有事和你说。”
萧凝霜放下布绷,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微微仰头看向她,粉面含羞。
施尔雅知道她的情意后,更是心虚愧疚,对上萧凝霜的眸子,快速低头盯着地面。
“你应当知道,我幼时曾被冷水泡过,身子一直不大好,爹娘为我请过名医,虽然我现在看着与常人无异,但到底伤了根本。”
施尔雅顿了顿,语气委婉,“实不相瞒,恐怕,我给不了你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