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的极深, 新月一弯静悄悄地挂在柳梢后。
    “晏临别, 王政他们还在”
    “哥哥叫的小声一点,他们就听不见了。”晏临得寸进尺地凑过来,将叶危紧紧搂在怀里, “哥哥别怕,我长得高, 都挡住了。”
    “挡住有什么用,星哲那鬼息灵敏的要人命,你当别人都耳聋啊唔, 晏临”
    晏临听到叶危在这种时候还在叫星哲的名字, 阴沉着脸, 将另一只手也伸下去
    “我讨厌哥哥在我面前想别人,哥哥再多想一次, 就罚哥哥再来一次。哥哥要是不肯听, 我就不止用手了。”
    叶危听得气笑了“不止你个兔崽子还敢用什么”
    晏临不答话,只轻轻咬着叶危的左耳, 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哥哥, 你觉得呢”
    左耳乍时烫得吓人,那点湿漉从耳尖一直扩到全身,逼得叶危一句斥责都说不出来, 恨不能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点, 掉进地缝里绝不要再出来。
    “哥哥若是喜欢,我现在就可以。照顾兄长,是作弟弟的本分。”
    “荒唐胡闹你真是真是”
    叶危被气得不知用什么词来说, 在今夜之前,晏临在他心里是一个多么纯洁的弟弟,像山中的小鹿、冬野里的雪兔,白白软软可可爱爱,永远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天真无邪地叫哥哥
    这样的弟弟晏临,怎么会懂得这么多现在混账弟弟长得又高又大,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抱着他做七做八。在他不在叶府的那段日子,是谁污染了晏临
    叶危脑中一下浮现出他二弟叶越的脸,那家伙从小心术不正,小时候晏临就找他说过小叶越在偷偷看春`宫图,还试图借给他看。气得叶危将叶越禁足两月,又给小晏临念了好久的静心经,净化一下被春`宫图污染的义弟
    “哥哥。”
    叶危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刚才哥哥又想谁了”
    晏临垂着睫,俯视着怀里的人。叶危寒了一下,和弟弟的体形差距让他极不适应,又极度危机,曾经可以随手拎来拎去的小团子弟弟,长得越来越大,大到能反过来将他吞噬
    “不行,不能再来了”
    “不管,我说了哥哥再想就要罚,哥哥还不听。哥哥做少主、做天王时,最是赏罚分明的,现在轮到自己了,就只管耍赖皮。”
    叶危一边被解毒一边被折腾,想要起身逃走,还没动一下,就被身后的弟弟扣住了手腕。
    晏临紧紧捏着那玉一样的腕部,他惊讶地发现哥哥的手腕好细。小时候抬头看叶危,怎么看怎么高大,那双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拎在手上,每次有危险,这双手随便一捞,就把他护在怀里。现在低头看哥哥,原来这双手这么细,他随便伸手一捏,哥哥就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明明他的力道这么轻,那细白的手腕却在他手心里苦苦挣动,好像蛛网上蝴蝶,好像脆弱的玉瓷,受不得半点刺激,再用一点力,它们就要断了。
    晏临像对待易碎的琉璃玉,轻轻、慢慢地松开叶危,继续轻轻、慢慢地罚他。
    叶危被罚地头晕目眩,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一闭上,就有柔软广袤的黑甜梦接住他,像暖绒的黑天鹅绒,轻轻裹着他,暖和温柔,他不知不觉地陷在里面,渐渐地、沉睡不醒。
    周围人都睡熟了,晏临早用神力拉了结界,火毒清完了,哥哥睡着了。晏临停下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叶危的睡颜,手掌一翻,翻出一串小纸人。咿咿呀呀地跑出去,接来干净的山泉,有一个小纸人自作主张,吸了水就要爬到叶危身上去帮他清洗,晏临指尖对准,小纸人咿呀一声,瞬间被烧成灰烬。
    其他小纸人瑟瑟发抖,晏临挥退它们。神念隔空点火,山洞外,重新燃起了一处新的火堆,慰热了山泉,晏临亲手汲了水,一点一点帮叶危擦洗,再帮他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去。山洞石头冷,晏临抱起叶危,将干干净净的哥哥放在自己的膝上,让哥哥枕着睡。
    大地寂静,远方传来几声枭之唳,隔着雾听,缥缈虚幽,渐不可闻。山洞里,微黯的火堆有时发出哔啵一声,蹦出三两个红星子,像在地上跳跃的流星,很快溶于如水暗夜。
    “哥哥”
    睡梦中,叶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软的床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十分眼熟的军帐,大概是前世他修鬼道率鬼兵造反的那段日子。
    他发觉自己正紧紧裹着被子,不知为何脸好红,欲言又止了好久,终是张嘴道
    “晏临,哥跟你商量个事”
    “嗯”
    被窝里冒出一声又乖又甜的声音。
    叶危感觉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只能看着自己自说自话道“呃,那个,以后你能不能只进一半”
    进一半什么东西
    被窝里的弟弟呜呜两声,十分伤心“为什么,哥哥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不是你做的挺好的,只是你太顶的哥哥受不了。”
    什么,这是在说什么什么顶
    叶危好像有点懂了,但宁愿自己根本没懂应该不是他想的意思吧,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他看见晏临从被窝里钻出来,垂头丧气的,十分自卑“呜对不起哥哥,我太大了。”
    什么太大了
    叶危恨不能一头撞死,这到底是个什么梦
    委屈的晏临窸窸窣窣地靠过来,在被窝里抱紧他,叶危全身都炸了
    他的战甲、他的银盔全都没了,他像只被拔了刺的刺猬,表皮无任何可防御的东西,被可恶的猎人一把抓到,翻过来,乖软地露出毫无防备的肚子。
    然后,抓小刺猬的猎人就举起一把又长又重的猎枪,对准他
    叶危觉得他现在应该立刻跳下床,把方天画戟找出来,扎喉咙自尽吧。为什么他会梦到自己变成这么可怜的刺猬为什么他会梦到弟弟成了这样可恶的猎人,他们在他怎么可以梦到他跟他弟那可是他从小养大的结拜弟弟
    “哥哥”
    此时,梦里的晏临从背后抱着他,紧紧不撒手。
    梦里的叶危无法反抗,亦无法自如行动,冥冥中,他神使鬼差地张开口,十分顺嘴地骂道
    “蹭什么跟隔壁小鬼养的兔子精似的,一天不喂胡萝卜就在那箱子里乱抓乱蹭,烦死我了。”
    晏临埋在叶危的颈窝里咬了一口,睁着一双亮亮的眼睛,似一掬落着桃花瓣的清水,他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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