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顾徐被顾母掐着脖子,抵在墙上,那阵仗是真的要把人弄死。

    这情形,两个人是搞不定的,李鱼扭头冲门外喊了一声,加入混乱中,抱住顾母的腰用力往后拖。

    闻声赶来的医生,则抓住她的双手,往两边掰扯。

    三个成年人,愣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顾徐解救出来。

    那头,女人还在嘶吼,口水四溅,最终被医生和狱警按在床上,扎了一剂镇定剂。

    顾徐摸向颈侧,那地方被指甲刮得皮肉翻飞,隐隐作痛。

    李鱼用纸巾帮他擦了擦血,“没事吧。”

    顾徐摇头,接过管家递来的拐杖,径直走到顾母的主治医生面前。

    “这就是你说的康复。”

    医生眼神游移,“顾女士的状况的确比之前好来很多,今天突然发作,可能是你的出现刺”

    在对方犀利的视线下,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磕巴道,“ 顾先生这些都是徐先生让我做的,我也是没办法。”

    顾徐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她都病也是假的”

    “病情是真的,顾女士的确所剩时日不多了您看”

    “我考虑一下。”顾徐冷声打断,回头看了眼已经被绑在床上的女人。

    尖利的嘶吼,狰狞的表情,每一样都在加重他脑部的疼痛。

    顾徐来到走廊,仰头靠在墙上,呼吸变得急促,仿佛有东西要将大脑撕裂,钻出拉。

    “你手好凉。”

    青年清澈的声音传来,温热的体温,透过指甲,一点点涌入身体。

    顾徐转身把头埋在对方颈窝处,浅淡的洗衣粉香味,像是有什么魔力,轻易间缓解了疼痛。

    他深吸口气,直起腰,重新回到病房。

    镇定剂的效果来得很快,顾母安静躺在床上,清醒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消失。

    顾徐背肌挺直,如同一棵历经风霜雨雪的松柏。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我不怕你了,你带给我的痛苦、恐惧,再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顾母用力张开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声。

    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不多,却足以让人身心疲惫。

    李鱼对顾徐的心理状况非常担忧,生怕他心态崩了,就连吃饭做事都轻手轻脚,就怕触到对方哪根敏感的神经。

    当天晚上,他安静躺下,主动扣住男人的手,说了一声晚安。

    熟悉又令人恐惧的黑暗,并没有如期而至,可躺在身旁的男人,眉心始终紧皱着,显然在做梦。

    李鱼快愁死了,系统那个乌鸦嘴说对了,他进不了顾徐的梦,咋整。

    “1551,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1551提醒,“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你抓紧时间,还能睡一觉。”

    李鱼,“”

    李鱼没睡,有生以来第一次睁眼到天亮,眼睛里全是血丝不说,还又干又涩,滋味很酸爽。

    相比之,顾徐可以说是神清气爽。

    李鱼狐疑,“你昨晚没做梦”

    男人夹小菜的动作一顿,微眯起眼,“做了。”

    梦境凌乱、扭曲,红色的屋顶,隐藏着黑暗的褐色木门,一切都在龟裂瓦解,这是他唯一一次,醒来还能记得清楚的梦。

    感觉到周遭温度骤降,李鱼识趣的没再逼逼,埋头喝粥。

    顾徐看了青年一眼,说,“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公司。”

    “公司”李鱼诧异得破音。。

    他们俩每天形影不离,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对方居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李鱼大大方方的问,“什么时候搞的”

    “前天。”顾徐给他夹了个包子,“等下带你去买点衣服。”

    李鱼一下子来了精神,目标作为一个迟早要重新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人,确实应该备几套好衣服。

    他都计划好了,到时候让男人可劲儿试,他买单。

    顺便还能体验一下,富豪包养小白脸的感觉,嘻嘻嘻。

    然而计划很完美,现实很惨淡。

    早饭后不久,监狱方传来噩耗。

    顾母死了,自杀。

    明明昨天还精神百倍,尖叫声响彻整层监狱的人,转眼就成了被白布包裹的,无知无觉的尸体。

    直到亲眼看见,李鱼才相信,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昨天我们走后,发生了什么。”顾徐看向负责的主治医和狱警。

    “你们走后,徐,徐先生来里一趟,他们俩好像大吵了一架”医生犹豫道,“但具体说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要看监控。”顾徐声音清冷,夹裹着威慑。

    很快,监控被调了出来。

    视屏里,徐放暴跳如雷的质问顾母,为什么不提出和顾徐解除代持股协议。

    顾母则执拗的说要先离开监狱。

    两人争执不休,最后演变成人生攻击。

    对于顾母来说,最不想,不敢,不能面对的,无非是自己亲手捅死了自己的丈夫。

    徐放偏要往她伤口上撒盐,还用手机翻出当年的报道,逼着顾母看,不停的告诉她,你就是个疯婆子,你丈夫就是做鬼也会恨你等等。

    待视屏结束,主治医生说,“两人不欢而散后没多久,顾女士的病情又发作了,她总说说有人在她床底下”

    一股寒气猛的从脚跟蹿上来,李鱼打了个哆嗦,往顾徐身边靠。

    顾徐直接把风衣掀开,将青年裹了进去。

    医生默默移开视线,继续说,“今早七点半,狱警像往常一样,准备带顾女士去食堂用餐,却发现她躺在地上,头发和衣服上全是水。”

    为了防止病人自杀,盥洗池内没有塞子。

    顾母是用手堵住泄水孔,把头埋下去,活活将自己溺死的。

    人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挣扎是本能反应,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克服本能,投入死神的怀抱。

    顾徐听罢没有过多反应,也没有追究监狱的看管责任,全程都是镇定、淡然。

    从记事起,他就仇恨那个女人,厌恶她的声音、表情,同时也极度恐惧着。

    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听见高跟鞋声,他就会忍不住的发抖,想哭。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殡仪馆打了个电话。

    没有丧礼,没有通知任何人,尸体被拉到殡仪馆,手续下来以后,直接被推进了焚尸炉。

    顾徐站在铁门外,橘色的火光在他眼底猖狂跳跃着,整整四十分钟,一动不动。

    李鱼跟管家一起,帮忙把装有骨灰的黑檀木盒抱出来,交到他手里。

    顾徐单手托着,目光定格在盒盖上放的照片上。

    照片是管家找来的。

    顾母那时候还很年轻,扎着双马尾,穿着白t恤,笑容干净得像是一张从未被沾染过的白纸。

    顾徐突然站定,回头说了一句,“我自己上去。”

    管家拉住李鱼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等到大少爷走远,才悄摸跟上。

    “少爷应该是要把夫人和老爷葬在一起。”管家年纪大了,爬坡上坎有点困难,气喘吁吁地说,“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谁不想有爹妈疼,顾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期盼过。

    李鱼想象自己摸着顾徐的狗头,告诉他,儿子,往后有我陪着你呢,你缺的爱,爸爸给你补上。

    当两爷子终于爬上山顶的时候,顾徐正站在远处小山坡的树下,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是公 墓的负责人。

    负责人手里拿着铁锹,亲自将封死的墓地撬开。

    顾徐垂眸看着里面孤零零的骨灰盒,将手里那个轻放下去 ,声音嘶哑,“你恨了半辈子,疯了半辈子,如今也算是了却心愿。”

    他张了张嘴,始终喊不出那个字。

    初秋的凉风吹过,李鱼眯了眯眼,怪心疼的。

    任务开始前,他以为目标会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变态,穿来之后才知道,目标心里住着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身上被赋予来所有负面情绪,他全缩成一团,躲藏在心脏一隅。

    突然想起什么,李鱼问,“李叔,我能问一句,昨天顾夫人说的,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是什么吗”

    管家因为情绪而哆嗦的嘴,突然抿紧。

    李鱼挑眉,看来事情不一般,很可能会影响顾徐在他心里的印象分。

    “您告诉我呗,我不是八卦或是好奇,只是出于单纯的关心。”他微蹙着眉头,言语恳切,“ 您说出来,我以后才好多注意点不是。”

    管家想想也是,望着远处回忆道,“少爷四岁那年生日,老爷送了他一只小狗,少爷喜欢的不得了,吃饭睡觉家都要搂着,夫人本身就很讨厌带毛的动物,对此意见很大,却又碍于老爷,不好表现得太过。”

    李鱼,“”

    光听这开头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结局和谐的故事。

    “后来有天夜里,夫人趁少爷睡着,把狗带出去扔了。少爷知道后没哭也没闹,只是自己跑去车库找了把电筒,在外面找到天亮才回来。因为是冬天,小狗被抱回来的时候,已经冻得奄奄一息,没多久,就死了。”

    这果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李鱼,“然后呢。”

    “然后少爷把小八哥做成了标本,摆在房间里。”

    “”

    目标确实牛逼,真实诠释了什么叫死也不放手。

    管家偷看青年一眼,确定对方没露出厌恶的表情,才放心说道,“少爷那个人容易钻牛角尖,在情感方面可能会有点固执,你多担待,遇到矛盾尽量沟通,千万不要离家出走。”

    要不然会被做成标本吗,李鱼表示不虚。

    他手里不正好有个笼子吗,实在不行就把大佬关进,锁起来呗,一定很好玩儿。

    李鱼在心里偷笑,面上正经道,“李叔,您就把心揣肚子里,我”

    话到一半,突然卡壳,他指着前方大喊,“顾先生摔了”

    山坡上,顾徐正顺着往下滚。

    李鱼眼疾脚快冲过去,被那冲击力撞到,抱着男人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跪坐起来,摸了摸男人颈侧动脉,会跳,没死。

    “1551,我需要目标的身体数据。”

    数据结果显示,顾徐只是睡着了,但大脑活跃度非常高,处于亢奋的状态。

    不管怎么样,只要人没事就好,李鱼一面安抚管家,一面拨打急救电话。

    被送入医院,接受了一些列检查后,医生的诊断结果和系统的几乎一致,说是等人清醒就能出院。

    管家年纪大,经不起折腾,李鱼把人劝了回去。

    他坐到床边,泄愤似的用力戳男人光溜的鼻尖,嘴里嘀嘀咕咕,“你可千万别搞事情,再多弄个人格出来,大兄弟,哥们儿我真的吃不消。”

    李鱼叨逼叨一阵,实在闲着无聊,干脆取出工作日记本,记了个流水账。

    刚收尾落下句号,大腿上多了只手,他浑身一哆嗦,顺着那只胳膊看上去。

    顾徐已经睁开眼睛,正用热切渴求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李鱼头皮发麻,趁其不注意,把工作日记藏到被子里,让系统收好,随即惊喜道,“你可总算醒了,我去叫医生。”

    男人开口第一句是,“过来。”

    直觉告诉他,准没好事。

    “我还是先去叫医生吧。”李鱼说完就溜,跑去办公室把医生拉来当挡箭牌。

    医生给顾徐简单做了检查,扶了扶眼镜,“病人一切无碍,多注意休息,少受刺激,马上就能出院。”

    李鱼呆了,不是,就这么完了,不用检查一下脑子么。

    医生听不见他内心的呐喊,两手抄进白大褂,去了对面病房。

    顾徐撑着床坐起来,斜靠在枕头上,因为动作太大,衣服扣子松了两颗,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

    这可是在明着骚啊。

    李鱼想了想,还是主动靠近,把男人的脑袋按在胸口,干巴巴的安慰说了也没意思,索性给来点实质的。

    他低头亲了亲顾徐的耳朵,“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顾徐将人搂住,鼻尖萦绕的熟悉的气息,让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破坏欲。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仍旧无法压抑住,只能靠半垂的眼皮,遮挡眼底古怪又突然的情绪。

    他视线一转停在青年纤细的手腕上,太瘦了,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李鱼把人松开,倒了杯水,递到男人眼前,“顾先生,喝水,你嘴唇好干。”

    都起皮了,硬是把英俊的脸搞出了颓废风。

    顾徐口干舌燥,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先深吸口气,声音哑得不像话,“我手上没劲儿,喂我。”

    李鱼,“”

    他心脏乱蹦,忍不住跟系统说,“1551,目标不正常。”

    1551,“感觉到了。”

    李鱼,“我有种预感。”

    1551,“我也有。”

    两人罕见达成一致,李鱼无比欣慰,为难道,“在医院那啥不太合适。”

    1551,“情趣。”

    李鱼说了句好吧,紧张地将杯口抵到男人唇边,小心上抬。

    随着温水流入口中,心里的饥渴越来越浓烈,顾徐明显感觉,自己的情绪比以前更容易波动,内心充斥的也更加粘稠、浓郁、汹涌。

    这种感觉并不坏,他并不想压抑。

    他别开脸,斜勾着嘴唇说,“不是这样。”

    李鱼咂嘴,行吧,他往嘴里自己灌了一口,勾住男人的衬衣领子,把嘴唇凑上去。

    顾徐顺从张开齿关,吞咽着,舌头却反客为主,勾住青年不放。

    李鱼两只胳膊撑在两边,觉得这姿势太帅了,男人味儿十足。

    察觉到对方的进攻意图,他也不甘示弱,咬住了男人的舌尖。

    顾徐轻笑一声,突然翻身把人压在了下面。

    李鱼惊愕,“你的腿。”

    顾徐轻轻舔吻着青年的嘴唇,“没事。”

    行吧,你的腿你说了算。李鱼也不磨唧,仰头啄了啄男人突起的喉结。

    沉重灼热的呼吸迎面扑来,吓人,也让人亢奋。

    顾徐从额头开始亲吻,然后是眼睛,鼻尖,还有嘴唇,带着珍视和怜惜。

    李鱼心里又酸又软,他知道有时候人在收到剧烈打击后,是需要发泄的。

    此刻的顾徐大抵如此,他能感觉到,男人就连亲吻都带着压抑的痛苦,而不是烧人的欲望。

    他安抚的摸了摸顾大宝贝,“先过过干瘾,等你腿好了再吃大餐。”

    顾徐,“”

    李鱼说到做到,专心致志的给男人开荤打牙祭。

    平心而论,顾宝贝和他做穿越模拟训练时用的离子枪差不多,横向和纵向大小几乎一直。

    大概是太久没摸到管制品,突然碰到,李鱼兴奋得不行,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就差没亲上去。

    这绝对是有史以来,他见过最特别,最漂亮的枪。

    而顾徐作为持枪者,丝毫不担心宝贝被碰坏了,大大方方,全交由青年处置。

    没料到的是,枪突然走火了。

    病房里的气氛陡然陷入尴尬,谁也没好意思吭声。,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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