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罢。”

    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趁机拍了拍陆辞的手背,才悠悠然地起身,迈着跟他那老气横秋的语气不符的小短腿离开了。

    自眼睁睁地看着一心为他谋算的小夫子、被不讲道理的爹爹赶出京的那日起,他便下定决心,绝不让这等社稷忠良颠沛流离,受尽抨击非议。

    陆辞好笑地目送步履轻快的官家离去,摇摇头,重新投入到手头工作上去了。

    他当然不可能单靠防止一人应三举这点,就能筛选出天子想要的俊秀良才。

    最为有效的做法,应是降低举限,再提高登科所授的官职与差遣,以此激励有真才实学,奈何不符文举重经文之验的士人前往,以及

    当赵祯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天,看着开制科的诏书被发下去后,一下便被淹没在赴贡举解释的人潮中,没泛起半点水花,不免又有些着急。

    只是当他赶到秘阁时,却愕然看到陆辞正被好几名神色激愤的考试官围着,吵得不可开交。

    “秘阁为藏书之所,国之重寓,尔等皆为饱学之事,却无端喧闹吵嚷,就如市井一般,真是成何体统”

    赵祯实在见不得小夫子叫人围攻的模样,不由分说地站了出来,径直将神色忿忿的那几人说得当场噤声。

    但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几人回过神来,看陆辞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登时愈发激动起来,直接冲官家告起陆辞的状了。

    赵祯蹙眉听了好一会儿,才从几人七嘴八舌的陈述中,拼凑出叫他们怒不可遏的关键所在原来是在关乎此回制科的评判标准上,陆辞力排众议,竟有意以武艺定去留,策论决高下。

    陆辞听他们说得面红耳赤,忽粲然一笑,补充道“诸位莫要言过其实,制举此番将开四科,我提出需以武艺定去留的,仅有军谋宏远堪任将帅一科罢了。

    实在荒谬哪怕是正儿八经的武举,殿试上也是以策问和对策,佐以兵书大义来决去留,再以弓马论高下的,哪有在制举里这般离经叛道,闹出重武抑文,本末倒置这一套的

    这不是挺好的么。

    赵祯默默地咽下了暂时不适合发表的真实想法,轻咳一声,再看向一派淡定的小夫子,温声询道“陆节度因何如此制定”

    陆辞面色如常,即便被几人用眼刀剜着,也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闻言微微拱手一揖,方不疾不徐地回道“制科以待非常之才,现西北战局吃紧,边陲处危亡之秋,若一昧依循旧制,仅从经史、诸子正文及注疏取题,考验词业、六论、才谈制策,那与应进士举,一场试经义五篇者何异”

    说到这,陆辞冲那几人莞尔一笑,语气客客气气,内容却毫不留情“不仅一般无二,且能筛出的精于词业者,皆是些不敢赴进士科的残羹剩饭,令人无法下咽。”

    这话说得实在刻薄,令那几人倏然暴怒,冲他就是一顿语无伦次的斥骂。

    赵祯“”

    小夫子不仅直接,实在还强悍得很。

    “所谓的策略将帅之材,若拉不得弓,提不得剑,挥不动刀,着实非朝廷建试制举将帅科之意。”

    陆辞任他们狂怒,只一边说着,一边朝供禁军训练的小校场走去。

    待走到兵器架前,他眼都不眨,就拿起了放在最上头的那把长弓“容臣下献丑,为诸位做个掩饰。”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见状冷哼一声,冷眼抱臂。

    “现今武举,竟仅重取箭满,不问中否,实在荒唐。”

    陆辞似闲聊般讲述着,手底则毫不含糊,径直取了一箭,臂间猛然发力,竟瞬间令箭头与弓把齐平,不曾行偃首等破体之举,轻轻松松地就将这把九斗弓给拉满了。

    他一向予人斯文温和的印象,倏然露这么一手,不免让人震惊。

    更让人震惊的,则还在后头

    “不瞒诸位说,按现今的武举取士法,我若使马也算精熟,便能论个三等了。”

    说到这里,陆辞轻轻一笑,指间忽然释力,令长箭离弦。

    他好歹有一位精于武艺的小恋人,虽自身力气不大,但学得如何使用巧力后,此时拿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随着清脆一声弦响,那修长箭身却未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度,而是没飞出去多远,就软趴趴地自己倒在了地上。

    “不求射中之法,只求身姿优雅,动作赏心悦目,拉弓搭弦如行云流水”陆辞一顿,眼神无辜,对看得目瞪口呆的众人,表达出了货真价实的疑惑“难道官家费尽心思,办那武举制举,就是为了选出我这样的花花架子这种一旦上场,连敌军的皮毛都挨不着的废物来”,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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