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前,准备负荆请罪了。

    柳七恍惚问道“何时的事”

    尘埃落定,朱说再瞒不下去,闻言老实回道“三日前。”

    “好你个朱弟,”这几天里根本没听到半点风声,以至于没做出丝毫反应的柳七登时深吸口气,悲愤万分道“你分明是特地瞒着我”

    恨啊,怪他太轻信人哇

    柳七郁卒得就差捶胸顿足了。

    他哪儿能料到,从来心思坦荡荡的朱弟,竟也有不做君子的时候

    朱说被说中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当场羞愧得哑口无言,只有懊恼地垂首,沉默认错了。

    他跟个闷葫芦似的,一脚才轻轻碰到,就已骨碌碌地滚得老远,饶是柳七满腹委屈,一时间也被堵得出不来,进不去。

    他心里也认定了,拥有能让朱说这严以律己的真君子做出违心事来的本事的,除陆辞外不作他想。

    认准了罪魁祸首后,清楚这会儿再去自请赴边关,也已为时过晚的柳七,无可奈何之下,只深深地冲着满脸愧疚的朱说叹了一口气。

    认为已成功勾起对方的负罪心后,他便愤怒地跺着脚,怀着满腔苦闷回了屋。

    门刚一虚掩上,朱说就悄悄地竖起耳朵,凝神听了起来。

    柳兄要做什么

    在一阵桌椅被粗鲁拉开,彼此碰撞的野蛮响动后,柳七哼唧几声,就传来了笔尖走在纸张上,发出细雨落地的沙沙声。

    捕捉到这一轻微动静后,朱说立马安心了。

    多半是柳兄为宣泄这无处可走的郁闷,又去创作新的小唱曲,以控诉陆小郎君的负心薄情吧。

    赶在这篇新作开始流传于市井中前,得了正式任命的朱说已拎上行囊,狠狠心赁了匹脚力最好的马,再雇上一名下仆,就做好了要居住多年的汴京的准备。

    离开宅邸前,他特意往柳兄的寝房走了一趟,只是在门上叩了好几回,都不闻应声。

    他猜是柳兄多半还恼着自己的知情不报,心中五味陈杂,亦只有紧了紧包袱带子,放轻脚步走了。

    然而骑在马背上,通过御街,往城门去的朱说不知晓的是,早在天还没亮时就已起了身的柳七,此时正臭着脸,斜倚在一茶馆三楼的窗边,拨开一点竹片做的小帘,一声不吭地往下看。

    等朱说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转角后,柳七才收回目光,轻哼一声。

    以为这样就能叫他放弃了

    痴心妄想

    一出西城门,刚一路过驻马驿的朱说,便被一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旅人所唤住。

    “这位郎君,”此人相貌气质无一处不透着粗犷,说话却是斯斯文文的,还先一丝不苟地冲朱说行了一礼“可否恕在下冒昧一问”

    朱说微愣“但说无妨。”

    “多谢郎君。”说话时,这人抬起眼来,大大方方地将朱说打量几眼,忽然笑了“若在下所料不差,您可是朱姓,此刻要往秦州去”

    朱说被一语道破身份,虽不解缘由,仅是轻轻颔首,不慌不忙道“还未来得及请教你名姓。”

    对方咧嘴一笑“在下姓张名亢,亦是奉诏,要往秦州去的。”

    原来张亢终于得偿心愿后,连诏书都未曾捧热乎,就急匆匆地收拾了行囊,赁了马匹。

    因嫌家眷磨蹭,他索性只带了一名下仆和那几本翻得烂熟的书,再遣人去跟兄长说一声,就预备轻装简从地先行上路了。

    今日会在这处驿馆等待,原因则出在他临出门前,一位友邻好心提醒既有意赶早,应还来得及与那位和气而寡言的朱希文同行。

    张亢虽不耐烦同些假斯文道义的为伍,也从不曾听说朱说这人,但在得知对方同自己一路不说,还与他的顶头上官陆辞交情匪浅,理所当然地燃起了几分兴趣。

    他容貌虽生得粗鲁些,但能在殿试中夺得二甲之位的,又怎么可能真是什么莽夫

    不过是懒得应付,懒得精明罢了。

    如今见朱说一得诏令,便早早出发,而不似那些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拖拖拉拉,不至最后期限才动身的懈怠样,更是让张亢心中平添几分好感。

    再便是张亢心忖,秦州虽不大亦不小,日后能与朱说共事的可能微乎其微,但能问出些关于陆辞的事儿来,才是至关紧要的。

    哪怕再合不来,也顶多是忍上这一路罢了。

    打着这么一张如意算盘的张亢,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听传言中沉默寡言、一心读书的朱希文,吹了整整一路的陆辞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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