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精,又哪儿可能叫陆辞这般糊弄过去,当真就不计较了,老老实实地咽下这一哑巴亏

    定是被气得七窍生烟之余,简直恨极了陆辞,要事后寻机报复呢

    看着还一派轻松的陆辞,滕宗谅不住摇头“他来之前,你还笑我小估了他,现在我看,你压根儿是将他当傻子戏弄,岂不是更荒唐”

    滕宗谅替他焦头烂额时,陆辞仍是不慌不忙,只笑吟吟地看着友人一直絮絮叨叨。

    直到滕宗谅说累了,要歇了,他才简单道“若不那么说,这位小心眼的王尚书,又怎么可能将这笔账全记在我头上,而懒得去同那几位仅是有眼不识泰山的莽卫兵计较”

    自打跟先帝交锋的那一场,陆辞别的不说,倒当真领悟了几分怎么拉满仇恨的心得体会。

    被他连踩痛处,还嚣张地要挟一通,王钦若虽一时半会还碍于官家和初来乍到而不敢动手,但满腔的怒火,定然是对准他的。

    滕宗谅闻言一愣,半晌方讪讪道“我虽也有心让你护护他们,但你更得替自身考虑一二啊。”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被那种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盯上,尤其陆辞不久后就将还京,同王钦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被人惦记着处处针对,哪儿有好日子过

    说难听些,要早知陆辞手段如此激烈,滕宗谅还忍不住想,这真不如将过失推到这几位守城将士身上,横竖人微势轻,再惩处也有限,大不了发事时补偿,事后再予以澄清和提拔的好。

    “无妨,”陆辞道“你以为我将责任全推到别人头上,这位老铁咳,王尚书就不会记我一笔了”

    对上好友担心的目光,陆辞莞尔一笑,提醒道“滕兄可别忘了,他此行是冲着谁来的。”

    滕宗谅恍然大悟“也是”

    陆辞笑道“总而言之,先等王尚书歇上两日,待他缓过这口气来,也就可以照常开办月末的榷场了。”

    滕宗谅挑了挑眉“他正是恨极你,又疑极你的时候,你就那么有把握,他一定会顺着你的心意前去”

    “他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此地了。”陆辞漫不经心道“除非他想一无所获地走,否则,他想去的心思,怕是远比我引导下的还要急切。”

    或多或少地受陆辞淡定从容的态度感染,滕宗谅的步子越走越慢,谈及公务时,也不再局限于王钦若一人了。

    “对了,”滕宗谅忽地想起“我今日还见你案头摆了一份文书,就随意翻了几页,见是吏部下派的新知县来报备相关的内容,人就等着你传唤呢。你是要”

    话未说完,他就被陆辞忽地调转马头,往另一边优哉游哉地驾去的举动给惊住了“你这是作甚”

    “不急。我忽然想起,”陆辞慢条斯理道“这难得的休沐,可还剩下半日未完呢”

    面对一愣一愣的友人,他眉眼弯弯,说话来却是理直气壮“滕兄辛苦,小弟我便先回一步了。”

    望着友人轻快背影,滕宗谅懊恼不已。

    若换作是自己的话,早被这狡猾的饕餮给顺势拐回官衙,勤勤恳恳地忙起公务来,而原本正值休沐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怎轮到陆辞身上,就变得难如登天

    这回却是滕宗谅想岔了。

    要是平日里,陆辞虽定然会记得仍值休沐之事,但既有公务积压,又有友人一路陪着,定也懒得计较这剩下半日,而随人回衙署去忙碌了。

    偏偏昨日是狄青生日,今晨又将那可爱的小郎君逗得太狠、叫人都夺路而逃了,陆辞秉着一颗做家长的良心,实在不忍心将人就那么丢在一边,而起意去兵营探探情况。

    一路火烧火燎地逃回兵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凉水朝自己快烧着的脸不住地浇,好叫那烫人的温度降下来的狄青

    自是不知,那惹起祸来动勘就能要他命的公祖,已一路追击,朝着这头来了。

    被门外的动静惊醒,原本正享受着没有晨训的美好一日,于营舍中悠闲地读着从陆公祖处借来的那本有趣话本的高继宣,穿着身大袄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看到满头湿淋淋的狄青后,当场就惊了“你昨日不是有公祖替你过盼了许久的诞辰去了,怎一早就发疯似的”

    “来得正好,”脑海中老不住回想之前那幕,以至于凉水也解不了热度的狄青,见人后眼前一亮,迅速将人按住“来练练。”

    等他练得浑身冒汗发红,脸上哪怕要更红一些,也不会再引人疑心了吧

    毫无防备就被按在地上的高继宣“”

    若不是他打不过眼前这人,也要每日将狄青动勘操练几次,当个球踹才算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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