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子。”

    陆辞嘴角微抽,明知故问道“陛下白日力排众议,可谓既威风,又忙碌,只睡这么一会儿,怕是不足。”

    赵祯听得头皮发麻,干干地打了几个哈哈,便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故作可怜巴巴道“我虽知小夫子定不愿担任大夫一职只是朝中能人虽多,堪任君王耳目者,却真只有小夫子了。”

    陆辞一眼识破他不过是在装可怜,无动于衷“哦。”

    赵祯眼看一招不成,只得再生一招“我看朝中总有好事妒能者,追着小夫子口诛笔伐,而御史台监察至广,无所不纠,不问尊卑,凭区区风闻,君王将相皆可弹,行事极受百官尊畏,不正适合整治他们么”

    陆辞被他这番话逗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出言提醒道“陛下慎言。若让旁人听去,那我只需凭公报私仇这四字之威,便可让朝中文武人人自危了。”

    听陆辞这话,狡猾的赵祯便知小夫子的气已消了大半了,又乖巧地摇头道“我敢说这种话的原因,不还是深知小夫子为人磊落,绝不屑行阴私卑鄙之举么”

    百官对御史台的官员小心客气,自是怕遭弹劾,哪怕查证后证明是误会一场,整个过程也会惹得一身腥臭。

    而作为台官,除不乏仗着监察无错的特权,不负责任地造谣中伤者,也有不愿随意运用权力、去弹劾和得罪他们的审慎者,偏偏磨勘中有对弹劾数的要求,若毫无建树,便会被剥离职务。

    如此一来,也存在着台官们明知捕风捉影,也不得不弹的困境了。

    况且与前唐不同,御史台中大小官吏在决议上书弹劾前,不必请示身为台长的御使大夫,不受管辖监督,也不必受中书省的约束。

    在这样的自由背后,作为随时能被下属官们进行弹劾的御使大夫,难怪只是一个兼官,甚至常常空置、或只剩名头。

    陆辞摇了摇头“官家可是忘了,那日将我留于殿中小睡,半夜方回秘书监时,曾引发了一场小小风波”

    小皇帝当然不敢忘。

    “官家误会了,”见他目光游移,一脸不自然,陆辞就知他是误会了,于是解释道“之所以旧事重提,并非是为清算旧账,而是”

    他无奈道“那位为捉我把柄、一直未睡,还目击那一幕的不是别人,正是将成为我手下长官的韩中丞。”

    韩绛之所以在那次发难后,就一直引而不发,未把那一幕拿出来正式弹劾的原因,按陆辞猜测,许是求证艰难,又涉及官家的缘故。

    若真要追究,在无关舞弊,又是天子钦定的情况下,会将这次制举的名次全得推翻重来的可能性,定是微乎其微。

    若闹得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地步,他即使不怕得罪子弟已中举的那六户人家,也不得不顾虑会否有损首开制举的天家颜面,从而惹来君王嫌恶。

    韩绛显然没有刚正不阿到拼着将官家得罪死了,也要主持公正的地步,就只有憋着这口气,任其不了了之了。

    但按照小皇帝的安排,他接下来要担任的可是御史台的长官,正正压在御史中丞韩绛的头上。

    之前的御史大夫并不管事,因此御史中丞为御史台的实际长官,也是由先帝赵恒亲擢的。

    面对这么一位空降的长官,陆辞可不认为,以韩绛对他仇视的程度,还会继续保持沉默了。

    的的确确是把这点给忘了干净,被点出之后,赵祯越发觉得对小夫子不住了。

    他略想了想,轻咳一声,试探性地提议道“我观他们近年行事,未免过于随心所欲了些。御史台代君王行监察事,为君王耳目,然君王亦受法制所束,耳目又岂可肆无禁忌依我看,唐时的惯例不可全取,亦不可不取。御史行小事时应受大夫的监督,署名即可;大事方可于视事之日弹奏,于庭中抗威争礼。如此一来,既可养其敢言,也可令大夫享有其威,免去形同虚设的尴尬。”

    至于何为大事,何为小事,这标准是含糊不清还是清晰明确,就又得经过一番庭辨了。

    陆辞挑了挑眉,看着满头大汗的小皇帝,提醒道“这提议一出,官家怕得被台官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不过,除了受到些许约束的台官们,其他深受御史台之苦的朝中文武,定会对此拍案叫好。

    “无妨。”赵祯豪爽地摆了摆手“吃一时之苦,解百年之忧,不亏。”

    他被那群台官们日日弹夜夜弹,大事弹小事弹了这么些年,不说习以为常,也不可能还会去急这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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