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坐在他正对面的朱说头也不抬地关心了句“天气转凉,滕兄务必当心,莫要着了风寒。”

    “唉,还是朱弟关心我。”滕宗谅感动地假意抹泪,顺嘴抱怨道“不似将这堆活计净推我身上的小饕餮,去京中逍遥快活那么些久,没良心得连封信都未回。”

    “滕兄此言差矣。”朱弟不赞同地蹙了蹙眉,直接反驳道“陆兄身负皇命而去,既要主持制科,定经锁院,连家人都见不得,又如何寄得书信呢”

    滕宗谅无力地耷拉下脑袋。

    还真是叫方才那喷嚏冲昏头了,竟忘了朱弟是彻头彻尾的摅羽拥趸,怎么能当着朱弟的面说那狐狸的坏话

    “是我失言了。”面对朱弟一本正经的反问,滕宗谅果断认怂,转移话题道“眼看着西夏那头一时半会的是打不起来了,朱弟也要趁着年末休沐,还乡一趟,好认祖归宗”

    这话一出,朱说果然沉默了。

    在一番神情凝重的考虑后,在滕宗谅下意识感到紧张的注视下,朱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直以来,他除回归旧姓,认回血亲外,就不曾有过贪图资产之意。

    况且以他如今所立之业,也不会再招致一些有所图谋的误会了。

    之所以拖延这么久,既是因手头事多而繁忙,难以脱开身;也是因陆兄被急诏回了京城,令他难以开口,好请这位影响他颇为深远的兄长陪自己走上这么一趟。

    罢了。

    朱说难掩遗憾地想,世上无完事陆兄事忙,请不来他,便自己去罢。

    他有所不知的是,滕宗谅在听了他的回答后,并未细猜他心里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就大笔一书,在给陆辞寄去的谴责催归信里顺便提了一嘴。

    而在收到滕宗谅那堆锲而不舍的催归信前,在京中暂无职事、称得上赋闲家中的陆辞,就已被数位台官联手,气势汹汹地参了好几本上去。

    他们参陆辞的由头十分明确,瞧着也很是正当身为阁试主考官的陆辞,与夺得阁试魁首的狄青虽非手足、却亲似手足。既双方关系如此密切,狄青当初就该避嫌不试,或是由陆辞推去职事。然其非但下了场,还好巧不巧地夺了第一,怕是脱不了徇私的嫌疑,如此一来,岂不是对其他赴考士子极其不公

    原本笑眯眯的官家一读这折子,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

    他拧着眉,勉强将这通篇都在胡说八道的折子看完,忍着怒气放到一边,再接着往下翻。

    结果连着好几封,都是台官对小夫子的激烈攻诘。

    非但没让他转移开注意力,反倒是让心火越烧越旺了。

    不过,考虑到这到底是台官的职责所在,其又享有风闻弹劾的特权,哪怕是身为官家的赵祯,也不好枉顾先帝时立下的规矩,对他们进行叱骂。

    便强行压下怒火,等到散朝后,就将阁试时的所有考试官,那几名台官,以及首辅李迪唤来,要严肃地做出仲裁。

    待人到齐后,赵祯谁也不看,只将那几封折子传下,让所有人翻阅一通,才不喜不怒道“对这几封奏疏所言,尔等可有要辩解的”

    陆辞对避嫌这点上要遭诟病,自是早已有所准备,被问及时也不慌不忙。

    倒是好久没遭到这种面对面的弹劾了,竟是感到怀念居多。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另外几位与他针锋相对多时的考试官,就率先炸了脾气,涨红了脸冲台官们发难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若他们只是抨击陆辞在御殿留宿,多少有影响官家评定过阁名录之嫌的话,他们不说积极附和,也绝对不可能帮着陆辞辩护。

    偏偏这几个不长眼的台官,并无处得知那点只被韩绛目击、并无真凭实据,也未来得及传出去的内幕,倒是自作聪明地把重点放在对陆辞透题的猜疑上了。

    这还得了

    他们心知肚明的是,且不提封弥和誊录之事,也不提在批阅试卷方面、他们同陆辞截然相反的主和立场,只说这题目由谁所定的话,那可都是他们商榷好了,一句句敲定选好,最后才送去陆辞处简单走个过场的

    要说他们一群人都受了陆辞的指使,对试题动手脚的话,岂不是对他们官格的严重羞辱,彻底质疑

    看眼前迅速吵成一片,两边人唇枪舌剑,面红耳赤的情景,陆辞简直感觉微妙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决定自己的存在很是多余,决定还是继续保持安静了。

    还真别说,平日总被这些好说道的人寻衅时心烦,但一旦阴错阳差地站在他们要奋力维护的立场上时,欣赏着他们奋勇作战的英姿,就会变得尤其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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