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钟元也不再藏了,只得意地扬了扬首,催促道“再不走,路人要将山道都给堵上了”

    将山道堵上当然是夸张说法,但也足够拥挤了狭窄的山道仅供一驴并一车而行。一有驴车经过,就得让至一边,如此更显人多。

    特别今日晴方正好,春意正浓,到处都是披凉衫,骑毛驴,结伴而行的风流子弟;有矜持一些、小轿插花的丽人;也有举家出行,一家老小其乐融融来踏春的士庶。

    朱说一路走一路看,只觉目不暇接,哪怕还未至最热闹的集市,已感到陶然引人醉的美好春意了。

    这与元宵灯会的热闹截然不同,但各有千秋,依然引人入胜。

    陆辞不时回头看飘然忘魂的朱说,见他陶醉其中,只觉十分可爱,与钟元说话时,面上带的笑意也深了一点。

    钟元不知怎的,渐渐地就不乐意跟陆辞那双笑意盈盈的漂亮眼眸对视了,总觉得自个儿一身糙皮都麻麻的,仿佛被电轻触过的麻软,说不上来什么劲儿。

    他想不明白,索性大大方方地别开眼,感叹道“你带着这无亲无故的朱弟,倒像是添了个亲儿子般上心。”

    陆辞以眼角余光瞥到朱说专注赏景、并未听到钟元之话后,便未接这调侃,只一笑而过。

    不过片刻之后,他忽抬了抬眼,微讶道“钟郎快瞧瞧,那是不是季二娘子”

    季二娘子便是钟母上个月给钟元所相的姑娘,二人在双方父母安排下于画舫上相看后,虽因羞涩而扭扭捏捏,到底是十分满意对方,于是钟元给人插了钗,后又定了亲,只等腊月成婚了。

    钟元眼前一亮,赶紧朝他所说的方向看去“哪个哪儿”

    陆辞懒洋洋地一笑,毫无诚意道“噢,是我眼花了。”

    钟元“”

    陆辞唇角微扬,尾音也轻轻上翘,眉眼间带着玩味的笑意“我便纳闷钟郎在这些集市上,多只看而不亲自下场凑热闹的,今日怎就带了毬去白打,原来是要为了心上人前好好表现啊。”

    被陆辞毫不容易地揭穿后,钟元哪儿还没意识到陆辞就是故意耍他的、只为还击他刚刚的揶揄。

    偏偏他还上当了,把一腔心思全交代在陆辞眼前

    他气鼓鼓地盯着笑吟吟的陆辞好几眼,而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因一张脸都羞得彻底烧红,杀意已经锐减了。

    他最后明智地选择了不再跟陆辞正面交锋,而是怪叫一声,推开人流,不顾别人埋怨的瞪视,往山上猛冲了。

    朱说终于被这动静唤回神来,诧异道“钟兄这是怎么了”

    陆辞优雅地展开山水画的折扇,笑着摇了摇“将成亲的年轻人总血气旺盛一些,你莫要见怪。”

    钟元这一跑就不见了踪影,陆辞和朱说当然也不担心他,多半是寻他未婚妻去了。

    他们在集市上转了一圈,好找到文化市场,再寻个合心意的位置支他们的卖诗摊子。

    摊上卖的东西千奇百怪的,其中几个摊子的刺绣极其精美细致,要价却不高,招来不少买家挑选,朱说也不免多看几眼。

    陆辞笑眯眯道“朱弟若对尼姑的刺绣感兴趣,这便是大好的入手时机了。”

    虽是在醴泉寺开的市场,收纳的商贩却来自各处,其中就有附近几家尼姑庵里的师太的得意作混杂其中。

    她们售卖自己绣品,多是为修缮庵堂之用,因此要价不高,而为结下善缘的买家,也会因此更多些青睐。

    周遭的道观也毫不落后,不过他们所卖的,就多是研究出的一些有趣吃食了大名鼎鼎的王道人生煎的摊前,已排了三四个人在等候了。

    朱说赶紧摇头。

    比起刺绣这种小奢侈品,或是可口吃食,二人显然都对淘换旧书更感兴趣。

    陆辞随便带着朱说逛了一圈常市,照常被无数熟面孔给绊住脚步,等他好不容易脱了身,就折去了设书摊的地方,那里聚集的多是文人学士,而不是寻常庶人了。

    朱说才走过几家摊档,就毫无自控力地不幸掏空了自己的钱袋,换来一摞沉甸甸的旧书。

    “得亏我没让你把全副家当带出来。”陆辞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不然要是今个儿收获不佳,你就得喝西北风了。”

    朱说方才是热血上头,又被巧舌如簧的卖家一劝,才没忍住一口气买了那么多只听过而没见过的旧古书,此时也知道自己太不节制了。

    经陆辞这么一说,更是脸羞得通红,不敢吭气。

    陆辞忍笑看他寸步难行的模样,也不再打击他了,善意道“我们也不走远,就在这儿支摊罢。”

    朱说暗松口气,自是从善如流。

    他们选了一处空地,把各自的毛驴拴在后头,三下五除二地就支起了一个简单的摊,把事先准备好的纸幅挂上,就把卖诗文的招牌给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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