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苏倾遂跟随着管家上了相府马车,往右相府邸的方向而去。府兵们见她态度坚决,哪敢硬拦,只得分出一人急急回府报信,其他众人紧紧随在相府马车之后。
    到了相府,一干府兵们自是被拦在门外。他们还要硬闯,却被苏倾给劝住。
    “你们且在这候着吧,我叙完自会出来。”
    右相候在正屋厅堂,垂垂老矣,枯瘦如柴,整个呈现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枯败之色。
    苏倾见了,心里有些难过。
    右相强撑病体在座上,虚抬了下手“过来坐吧。”
    苏倾来到他的对面落了座。
    “您竟病的这般严重。”苏倾见他枯瘦的面上尽是青灰之色,目露不忍“相爷需保重身体,宽心养病,切忌太过操劳,好生休养身体是正经。”
    右相眸光放缓,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替我担心。老夫这把岁数了,活至今日已足矣,没什么好惋惜的。”
    说到这,他又叹气苦笑“若能赶在前头去了,倒也是恩赐。免得让我这把老骨头,再次白发人送那黑发人。”
    苏倾知道,这所谓的前头,是指圣上之前了。
    一时间心里百味杂陈,既是心酸,也是面对生命流逝的无力。
    说了这会话,右相便有些无力支撑,缓了好些时候,方勉强撑了精神,再次看向苏倾。
    “老夫想求你一事。若你肯应,老夫来世当衔草结环以报之”
    国公府上,宋毅闻讯,生生掰断了手上朱笔。
    “你们死的不成她要去,就不知道拦”
    那回信的府兵嗫嚅“夫人硬是要去,属下们怕冒犯,也不敢硬拦”
    宋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了下来。
    福禄在旁忙给那府兵打眼色,令他闭嘴。
    猛推开案上公务,宋毅起身,抬腿大步朝外走去,边走边喝“备马”
    苏倾没料到右相提出的请求是这个,一时间有些怔忡。
    “老夫知道是有些为难了你。”右相叹声“可宋毅此僚心性冷硬如刀,除你之外,老夫实在找不出另外的人能影响到他。”
    苏倾回过神来,忍不住道“可是我再微末不过的人,与皇权大业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又如何能影响到他称帝与否我倒不是推脱,只是怕辜负了相爷的嘱托。”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右相看向她,语气深重“你只需待在他身旁。将来你的儿子,你要保证他绝不会南面称孤这般承诺,你可是能应下”
    宋毅那是何等心思深沉诡谲之人,这些年来,处事简直滴水不漏,却唯独失智了两回。
    一次是为宋贵妃,率兵围在宫门要人。
    再一次便是为了她,竟不惜与他撕破了脸,甚至要割舍些利益也要将她交换。
    宋毅那厮看似风流实则薄情。
    他早该想到的,那般薄情之徒却唯独对她几番失智,其实已早就说明了原因。
    望着右相殷切的眼神,到口的话就没说出来。她其实想告诉他,她此生不会再有子嗣了。
    可她知道,若她此话一出,老者必定失望。
    她又如何能残忍打破老者最后的期盼
    遂点了点头,低声道“若是相爷所盼苏倾便就应下。”
    右相大喜过望。
    苏倾临去前,右相又叫住她“可曾怨过老夫那一年多来,再从未去看望过你愿你能理解,身为一个父亲,我”
    “相爷。”苏倾回头看他,笑道“苏倾始终感念您。谢谢您在我危难时候伸出援手,救我出牢笼,给了我一方自在安静之地。这份大恩大德,苏倾常感到无以为报,只会感念,又岂会生怨”
    苏倾离开后,右相老泪纵横。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芥蒂。
    刚出了院子,苏倾便见一人怒发冲冠的打马前来,再瞧他身后,两方人马对峙,想来他这是硬闯而来。
    宋毅在她面前几步处勒了马。沉着脸将她由上至下迅速扫过,而后猛一伸手就将她掳上了马,握着缰绳一转马头,继而风驰电掣的往府外而去。
    “最后一次了苏倾。”他附在她耳畔咬牙切齿“别再有下次了,否则”
    风疾,马蹄声大,他后面说的什么她也没听清。
    她也不去探究,脑中只是反复回荡着相爷的嘱托,心里,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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