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简文心惊的发现, 宋大人捏在囚犯脸上的手掌, 开始不可自控的收紧, 那出手的架势仿佛是经年累月压抑过狠的的短暂放纵, 畅意, 却又凶横, 悍戾。
    梁简文毫不怀疑, 若不是囚犯此刻颈上带着木枷,这只遒劲有力的手掌只怕是更想要覆于其上,然后将那颈子凶狠捏折了去。
    宋毅最终还是收回了力道。掌心在那冰凉的肌肤上停留寸许, 方强令自己撤离那沁凉的触感,收手握拳于身侧。
    宋毅抬眼迅速将苏倾上下扫过,眸光在那沉重的木枷以及手脚镣铐上定了瞬, 而后转向一旁狱卒,沉着脸问“她所犯何罪你们又要将她押往何处”
    那狱卒隐约察觉大人的不快, 不免慌张回道“回大人, 这犯人乃福王世子, 小的们正要押他去过堂审讯。”
    似乎是没料到得到的是这般结果,宋毅的身体当即僵了下。而后他猛地又转头盯视苏倾,又低头俯身,似不敢置信的直直逼视她眸底。
    “福王世子”他咬字极重的说着, 额头青筋直跳。
    短促灼烫的气息铺洒在面上, 苏倾有些不适,索性别过脸,躲开他的逼视。
    宋毅胸腹间急剧起伏了几个瞬间。
    再次站直身体时, 宋毅面上已勉强趋于平静。转而侧眸看向一旁狱卒,沉着脸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狱卒们如临大赦。行退礼后,赶忙押着犯人匆匆往那正堂方向而去。
    一直到这行人消失在拐角处,宋毅方收回了目光。
    梁简文迟疑道“那大人,咱们这会”可是还要去往后堂
    “去正堂。”宋毅沉声道,语气不辨喜怒“听审。”
    此刻的三堂会审有些陷入僵局。
    刚提审的叛贼的几个头目,冥顽不灵,饶是到了穷途末路却也悍不惧死。自进了大堂之后就破口大骂,拒不配合审讯不提,还当堂羞辱诅咒当今圣上,更有甚者以死明志,当堂触柱而亡。
    左相看向对面的人,精明的眼里难掩幸灾乐祸之色。
    巫老贼还妄想给这帮叛贼说情,他倒要看看最后他要如何收场。
    堂上负责此次会审的三位官员面上皆有些不大好看。
    大理寺卿道“要不,直接提审贼首。两位大人你们看如何”
    刑部尚书“那典夷”
    都察院御史“典夷疯疯癫癫,不审也罢。”
    如此,三位负责官员一致通过,提审贼首。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带姒晋”
    伴着杀威棒击地的咚咚声,苏倾被推搡着进了大堂,而后屈膝跪在了堂上三位官老爷的面前。
    随着苏倾迈进大堂,堂内的气氛为之一肃,无论是负责审讯的官员还是两侧旁听的,皆第一时间睁大眼睛,不错眼珠的直直望向那传说中的福王世子。
    进来的囚徒披枷带锁,步履维艰,唯独那脊背始终未曾弯上半寸。
    难得的是那周身气度端静安素。即便如今囚徒之身却也不见其面上有丝毫狼狈之态,反倒从容平和,有种峨峨兮若泰山的高士之风。
    右相望着堂上垂眸跪地之人,心情似悲还喜。
    这般的女子的确堪配他巫家儿郎。
    堂上官员注意力皆在苏倾一人身上,倒没人注意堂外一阵窸窣后,本来被堵得严实的堂口被让出了条路来。
    堂外的官员朝两侧恭谨的避让,直待着一品仙鹤补子朝服的官员稳步踏过,这方轻手轻脚的朝着堂口挤了过去。
    宋毅踏入正堂时,没有错过右相眼里那一闪即逝的悲喜之态。几乎瞬间他便想到右相一力保她一事,想到右相宁愿自断一臂却也坚持要保她的决心,宋毅脑中不由闪过数个不妙的猜测,心也顿时下沉了几分。
    略垂了眸掩下个中情绪,宋毅举步往旁听的位子迈去,在经过堂上跪地之人时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下,而后转过案桌撩了朝服袍摆坐于右相旁侧。
    右相朝他的方向看过一眼。
    宋毅略一拱手,右相点头颔首。
    两人的目光下一刻便皆移到堂上之人身上。
    大理寺卿“堂下之人可是乱贼余孽姒晋”
    苏倾伏地叩首“大人,草民冤枉。”
    声音不复记忆中的清润,带了丝疲惫的嘶哑,却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宋毅这般看着她的侧颜,眸光深了几分。
    大理寺卿道“何来冤枉难道你并非那昔日凉州福王嫡子姒晋”
    “大人明察,草民并非姒晋。”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血书,双手举过“草民姓苏名青,是无辜被叛贼挟裹的普通百姓,被以贼首之污名入狱,着属冤枉。草民谨以血书,以此明志,望大人过目。”
    有衙役几步上前接过血书,然后呈递上座几位官老爷。
    血书于案上展开。半丈宽的白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血书,字字泣血,句句含怨,令人动容。
    大理寺卿道“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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