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声音 (2/2)
“由美小姐难道不想我吗”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很刻意的失落。
李由美的心有那么片刻软了下来,抬起头有些羞怯的望着他。
“想的。”
他的冰冷的目光随着她的回答而柔和了下来。
“那你”他的语调变得愈加散漫,摄人心魄的黑色眼睛闪烁着她看不懂的神情, “有没有在触碰自己的时候想起我”他低沉、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动,仿佛是在鼓舞她接受未曾想过的疯狂想法。
他如此急切让她陷入诱惑,在他的罪恶中,把她引入歧途。
李由美的脸越来越红,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望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戏弄的痕迹,但是没有,他的神情温柔而专注,几乎像是在爱她。
这也是他假装的吗
她甚至还没有办法确定她那些可怜的感情能否穿透他坚硬的心墙,但他现在正紧紧贴着她,她可以透过他衣服的面料感觉到他冰冷而结实的身材,以及他身上那种特别的香味。
她完全被弄糊涂了,心中感到朦胧而慌乱。也许在某一刻,她灵魂的某一小部分早已经归顺于他,她本能的渴望着他,仿佛和他在一起才是人生正确的方向。
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办法无视心中偶尔闪现的,微弱的、带着刺痛的压力,因为对徐文祖这种有着凶残本性的人来说善恶永远不会相抵。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李由美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中恢复了神志,她用力眨了眨眼,不顾一切的忽略了传来的陌生而颤栗、带着温度的脉搏,飞快的摇着头,
“没我没有”
敲门声还在继续,但徐文祖好像并不想理会。
“由美小姐显然很需要帮助”他观察着她的反应,轻声笑了一声,欣赏着只有他能给她带来的化学反应,他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总能轻而易举的影响到她。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角度,抬了抬下巴咬住了她的耳垂,立刻引起了她的一阵颤栗,轻哼了一声就使劲往他怀里缩。
“医生您在里面吗”是护士小姐有些焦急的声音。
“徐医生”李由美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脸上泛着红晕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他,像是怕被门外的人听到,细声细气的对他说道。“我要走了”
“是”他凝视着李由美眼神充满了邪恶的意图,但语气却温和而悦耳的回答着门外的护士。
“有位病人提前来了,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护士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口,徐文祖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他说话的音量变得很细小,几乎只是一些带着喘气的嘶嘶声,“或许我们可以再等等”
他慢慢松开了李由美,看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给他做的午饭,她的动作笨拙而慌乱,脸上依旧还带着未消的红晕,她不敢再看他了,只是结结巴巴的说着自己的来意。
“我做了这个给你我我先走了。”
徐文祖看着李由美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面无表情的打开了保鲜盒,盒子里只是一些简单的寿司,他放了一个在嘴里,垂下眼眸慢慢咀嚼起来。
考试院四楼的清理工作已经慢慢接近了尾声,徐文祖还是会偶尔去四楼,仅管他觉得这座考试院正在逐渐失去它原有的力量。
“格里高尔自言自语,在黑暗中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久他便发现,他现在几乎再也动弹不了了。”
“他对此不感到讶异,他反而觉得,他迄今为止居然只能用这些细腿活动,这才是最不自然的。”
“此外,他感到相当舒适。他虽然感到浑身疼痛,但是他觉得,疼痛仿佛正在渐渐减轻最终似乎会完全消失”
他手里拿着早已经被他翻阅了很多遍的那本变形记,在四楼昏暗的光线下轻声的读着最后的篇幅,他最满意的作品也即将进入尾声。
“钟宇现在难道不是这种心情吗”他在黑暗中喃喃道。
卞得钟慢慢的走了进来,“嘻嘻又是那本书”
“又、又在念那本无聊的书了吗”
徐文祖缓缓抬头,空洞的黑色大眼睛看向了他。
卞得钟玩着手里的bb抢,脸上的神情因为焦虑而显得更加扭曲,“我把房间都打扫干净了。可是303的大叔要是没回来到时候怎么办呢”
“嗯”徐文祖微微侧过头思索了一会,用一种没有声调、机械、单调的声音说道,“马上回来了别太担心”
“我担什么心可是怎么知道他会、会回来”
“我会为钟宇准备了一份礼物,他一定会过来拿的。”他脸上依旧像带着面具般、极端的冷静。
“也是,他和我们在一起多、多好啊可以随心所欲地杀人”
“大叔把这里收拾一下吧。”他说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我暂时有个要去的地方”
“哪里”
“从这里离开之前,要先把味道清除干净吧” 他一边给自己带上了医用橡胶手套,一边跟卞得钟说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轻松的笑容。
他的话让卞得钟放下心来,他今天也正好有事情要做呢。
“说的也是呢”
徐文祖走到四楼的牙科治疗仪的那个房间,拿出藏在隐蔽处的一个工具包,打开后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刀具,他挑选了一把比较合心意的,然后用纸袋包了起来,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严福顺上楼,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小曲。
“看来您出去了一趟呢”
严福顺抬头看向徐文祖停下了脚步,“哦”她扶着门框,愉快的说,“都要离开这里了,就去清洗一下这段时间的罪恶”
徐文祖笑着点点头。
“你要出去吗”严福顺问道。
“对,有些东西要处理。”他抬了抬手里的纸袋,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可是离开这里的话,他们怎么办”严福顺凑近了他,小声的问。
“什么”徐文祖低头看着她,表情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303的小伙子回来,也要处理好那些人吧”
徐文祖看着她,眼中的嘲讽转瞬即逝,他轻轻点了点头,顺着她的意思回答道,“是,当然要处理掉。”
“两个人都要吗”严福顺笑得一脸狡诈。
他笑了起来,重复她的话,“两个人都要。”
他看到了严福顺露出满意的笑容后,转身就准备下楼,“我等等回来。”
“文祖啊”严福顺再次叫住了他,这时他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安,“这次真的只留下好人了,对吧”
他朝她温和的笑了一下就下楼了。
严福顺心情更好了,哼着小曲进了三楼。
李由美今天起床就感头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最近连续的加班和收拾房子的劳累所致,一个人收拾屋子实在是有点累。严谨的逻辑和对细节的严控是她作为一个翻译工作者这么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所以她收拾起东西来也很仔细,但速度却很慢,经常到很晚才洗澡睡觉。
以前父母还在韩国的时候,经常会因为她磨蹭的样子不停的说她,但自从一个住之后,虽然自在了很多但偶尔也会想念这种充满了温情的碎碎念。
她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然后睁开。李由美一般不会在工作的时候分神,她叹了口气,果然一生病就开始想家人了,她顿了顿,睫毛下垂,神色越发柔和,也有点想他。
“由美啊”金善敏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亲昵的把手搭在李由美的肩膀上,“新家收拾的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已经差不多了。”
金善敏笑着点点头,“今天又几个实习生过来,晚上我们全公司聚餐”
李由美愣了愣,“我”
金善敏一看李由美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这个丫头的心事全写在脸上,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事了,有时候吃饭的时候总见她发呆。
“不许拒绝哦,这次是公司性质的,和我们平时部门那种不一样”
如果不去的话善敏姐会很难做吧
“好善敏姐我知道啦”
金善敏微微颔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不过,由美你最近没遇到什么事吗”
“什么”李由美再次回头望向她,神色微顿,慢慢眨了两下眼睛。
“不是最近看你脸色不太好所以问问”
“可能是太累了最近”
金善敏没再说什么,只是关照她一个人住要好好照顾自己,里面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她冲她笑了笑就急急忙忙进了办公室。
聚餐的时候,李由美的头越发的昏沉,她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些水,安静的看着其他人活跃气氛,这时候有个陌生的男人跑过来敬酒。
“前辈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
李由美抬起头,跑过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留着一头很短的平头,开朗的长相,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和热情,她微微行了个礼。
“您好”
看来是刚来的实习生,想来打好关系的,李由美的公司每年都会招一些实习生,但是留下的却很少。
实习生充满好奇的问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李由美强压住自己身体的不适,不忍心打击他的积极性,耐心地一个一个解答着他的问题。
让这个实习生对她的好感倍增,没想到前辈不仅长得好看居然还这么好说话。他羞涩的望了一些坐在他身旁安静的李由美,心中一阵窃喜。
他甚至还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要知道在新公司上班,如果碰到喜欢刁难人的前辈,那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黑色的轿车停在银贤公园隐蔽的林荫里,他很少有这种耐心的,夏日的微风轻拂过树叶,偶尔会有沙沙声和蝉鸣传进耳朵。
今天太阳很大,他却为了省油没有发动车子,而是打开了车窗等着卞得钟。
“怎么还不来”他擦了擦汗,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终于,大概又过了10分钟左右,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终于驶进了他的后视镜。
面包车缓缓地倒了进来,停在了他旁边,车窗落下,果然是卞得钟。
“嘻嘻嘻”
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然后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哎哟记者先生真是个急性子啊嘻嘻嘻”卞得钟说着,拿出一个圆形的铁皮饼干盒子,递给他。
他解开安全带,有些费力的伸长了手臂才把它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他把它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翻,然后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是几张sd卡。
“干嘛用这么大的盒子。”他嘀咕着,迫不及待的把它插进了电脑。
“确定是这个吧”
“没错我很确定喔新闻什么时候会报啊”
“啊今天晚上就会报应该会是个大新闻”
“上新闻的话,我也要去留言啰”卞得钟给自己戴上了墨镜,满脸兴奋。
“我先走咯”卞得钟很快离开了。
“好。”
他很快为自己的大新闻拟定了标题考试院杀人魔与牙医同谋的连续杀人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写起了新闻正稿。
他一定是太投入了,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车窗外的徐文祖。
徐文祖已经站在他车窗外很久了,他向前倾着身体,似乎真的在认真的看曹记者的笔记本电脑上的文字,过了很久,他微微点了点头,看向车里的人。
“看来您很喜欢杀人魔啊”
徐文祖根本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他死得很快,几乎没感到痛苦。他拿走了曹记者的电脑,然后漫不经心的走到公用电话亭,拿起电话报了警。
他的声音现在听上去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音调还是口音,甚至他还别出心裁的加了一点结巴,他禁不住笑了起来,但语气听上去却非常的惊慌失措。
“这里出大事了哎哟发现了尸体尸体啊”
“嗯这里是银贤公园的入口我也不知道确切地点太可怕了哎唷这么安静的社区”
他应景的做了个吐痰的动作,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用脚磨了几下,让自己听上去更像一个邋遢的工人或者流浪汉。
“哎哟真是的”
“是,请快过来吧”
“哎哟”
徐文祖挂了电话,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面无表情的舒了口气,离开了现场。
李由美回到公寓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的夜晚很凉爽,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想着明天要不要请个假。
“小猫咪”她唤着自己的猫,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令人不安的安静。
但这种安静很快被有些凄惨的猫叫打破了,她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现在任何一种恐惧都会让她变得脆弱。她惊慌失色的打开了自己家的灯。
徐文祖正坐在她家的客厅沙发上,猫被他强行抱在手里,不安的扭动着肉滚滚的身体,叫声越来越凄厉。
“徐医生怎么进来的”她还有些懵,但自从知道了那些事情后,她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他身上的不合常理。
“由美小姐家的密码太好猜了”他脸上带着一抹假笑,低头故作温柔的揉了揉猫的脖子,小猫顿时就僵住了。
“你居然还留着它”
李由美担心的望着她的猫,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要猫,“把猫还给我”
“与其担心你的猫,由美小姐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李由美这才注意到,今天徐文祖的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他好像又回到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双阴森的黑色眼睛正讳莫如深的望着她。
他好像很生气
李由美的头昏昏沉沉的,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里惹他生气了,她眼角的余光落到了她堆放在电视机旁的那一堆录像带上。
徐文祖松开了猫,本来瘦弱的小猫,现在居然被养的这么肥,也不知道喂了什么,重获自由的小猫飞快地钻进房间的角落,立刻不见了踪影。
他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猫毛,然后把手放在背后慢慢向她逼近,她很快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带着危险、令人颤栗的压迫感。
“是啊”他黑色的眼睛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堆录像带上,停留了片刻,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由美小姐似乎很想知道我的过去”
她脸红了,心虚的把目光飘向远处,紧张的情绪正穿梭在他们之间,虽然她的恐惧正推动着她,她的潜意识正疯狂叫喧着让她逃离这个人,但她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处不安的动了动手指。
这时,李由美的手机短信响了起来。
徐文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拿起手机,她的手机没有密码,直接点开就能看信息。
“干嘛这样”李由美急了,想过去抢手机,却被徐文祖一个眼神给逼退了。
“我们家由美看上去很受欢迎呢”他盯着手机,语气夸张,神情却冷的让人直哆嗦。
“胡说”她捂住了他的嘴,不想让他说下去,可马上又像被火灼到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李由美的手机不知道打了什么字,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丢在一边,重新望向李由美,他黑色眼睛仿佛正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她退缩了一下,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徐文祖虽然望着她,但她却没有办法读懂他的表情。
“所以说”他苍白的手指伸向了她纤细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喃喃着。“为什么未经我的允许就做出这种事”
李由美的呼吸因为恐惧而变得急促,发烧带来的眩晕感正在加重,她望着他,睫毛轻轻颤动着。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听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声音,竭力在他正在收紧的手下微弱的喘着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徐文祖的声音变得缓慢而倦怠,他伸出左手,用一根手指从她的锁骨慢慢滑到她的腰上。他冰冷而带着电流的触碰让她全身颤栗起来,她的嘴唇颤抖,感觉到有眼泪从下巴上掉了下来,恐惧让她的身体无法动弹,甚至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但我们是有规则的。”他气喘吁吁的呢喃,黑色眼眸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破坏了规则就要接受惩罚知道吗”
她胆怯的望着他点点头,绝望的泪水刺痛着她的眼睛。
他把她拉的更近了,抓起她的头发往后拉了拉,使她的头后仰,露出更多的脖子,然后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他埋在她的脖子里沿着它的曲线找到了她的耳朵,轻轻咬着它。李由美本下意识地抖了抖,他松开了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就在她试图调整呼吸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她的嘴唇亲吻着它,并慢慢加深了他的吻。
她的心砰砰直跳,一股暖意从腹部蔓延到核心。
“我会尽量不弄疼你的”他几乎是温柔的,但当他亲吻着她的太阳穴,把冰冷的手指钻进她的裙子,并咬着她最敏感的耳朵时,她知道那是个谎言。“别担心由美小姐我不会做超出你准备的事的”
她是被他扔在床上的,紧接着他冰冷的身体就贴住了她的背。
“我从来没有”她感到不舒服,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别担心”他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上,黑色的刘海散落了下来,遮住了闪动着黑暗欲望的眼睛。
她汗流浃背,头发粘在脖子上,嗓音因为疼痛和剧烈喘息而崩溃,她只能抓着自己的床单承受着每一次带着刺痛的撞击,但慢慢的,这种沉重的刺痛就渐渐被另一种轻微的、令人愉悦的灼热感所取代。
她知道他不是好人,至少对别人而言,他的心中尽是邪恶,但当他此刻正向她低语着自己细碎的、带着恐怖色彩的童年往事时,他的声音却在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温暖和安慰的力量。
他喘着气轻轻笑了笑,把疲惫不堪的李由美拉进怀里,撩开她被汗水浸湿的凌乱不堪的头发,把脸埋进了她的脖子,重重地咬了下去。
李由美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正看到穿戴整齐的徐文祖拿着针在拉她的睡裤。
她胆战心惊的望着他,他难得温和笑了一下,“这么紧张干什么只是退烧针而已。”
“哼。”李由美满脸通红的缩回了被子里,转过身背对着他。
徐文祖等她烧退了才准备离开,他走出李由美的公寓时,抬头看了看阴沉压抑的天空。
台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