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风清的夜。

    丞相府里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将虞都的夜空染成一片血红。

    东方黎被府里的侍卫救了出来,瘫坐在一旁,间或地轻咳着。

    王伯一溜小跑过来,因为年纪大了,不免有些气喘吁吁,“丞相丞相老奴来迟了。”

    东方黎不语,脸上表情吓人,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可找到了”

    王伯摇了摇头。

    萧逸此刻从大火中冲了出来,看着东方黎道“丞相大人,看到你安全无恙我便放心了。”

    东方黎抬眸看了他一眼,厉声道“萧都尉,御林军掌管皇城的巡防,我这丞相府如今发生了这等事,你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萧逸立马跪了下去“丞相息怒,我御林军值守虞都巡防,从未玩忽职守,今日丞相府中遭遇大火,并非全是我巡防之过。相府戒备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又何况是人。我看这大火也只蔓延了东厢一片,或不是外人为之,而是府里下人不小心才酿成了今日之祸。”

    东方黎说“府中人多是之前伺候的老人,又怎么会犯如此错误,今日之事,本相定要查个清楚,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放火烧我丞相府。”

    萧逸说”是下官巡防不利,让这大火惊扰了丞相,等这火灭了,下官自然会去承德殿前领罚。”

    东方黎冷哼了一声,“责罚今日我府上损失岂是你一句责罚便逃得了的。”

    “丞相息怒,大火还未扑灭,还不是谈论谁是谁非的时候,如今只盼着府里没有人员伤亡,待火势过去了,我同萧都尉自然会帮丞相查个水落石出。”晨风俯首作揖道。

    “相爷,火势凶猛,老奴先陪您去皇宫避一避可好。”王伯说。

    东方黎瞥了他一眼,“避为何要避,本相要坐在这里等火熄灭。”

    王伯这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大喊“对,紫云轩快,你们快去,少夫人还在紫云轩,少夫人还在紫云轩。”

    “你说什么”

    萧逸和晨风异口同声地喊。

    王伯说,“快去救少夫人,在紫云轩”

    两人没等王伯说完,便冲进了大火里。

    大虞和胡合部的战争持续了数日,两方势均力敌,郁尘这次带了五万中军,而胡合部仍旧是十万大军,又加上物资补给及时竟然将西南中军逼退至幽州城内。

    郁尘站在城墙上,望着紫荆山的方向,问道“可有月公子等人的消息”

    沈安说“回将军,月公子至今杳无音讯。”

    郁尘咒骂道,“他娘的,好好的监军不做,非要出去浪,这下好了,若是被胡合部的抓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少胳膊少腿的不说,若是拿来威胁我大虞那就坏了,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副将沈安说“将军不必心急,月公子虽然不是军中将士,不懂作战之法,可也是有勇有谋之人,定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郁尘看了他一眼,“沈将军,今夜若他们不归,守城的重任就交到你手里了。”

    “将军,不可”,沈安抱拳,“郁将军是军中之首,若将军有什么不测,势必会影响军中士气,将军万万不可涉险。”

    郁尘有些沉不住气,“他们出去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真出了事,回去不说皇上怪罪,丞相他第一个不绕我。”

    他确实心急如焚,不只是因为东方月,还有跟着的子煜。

    上官子煜的脚不小心被藤蔓绊了一下,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葱白的手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了一道,一点一点渗着血珠。

    东方月闻着空气中淡淡地血腥味,嗤笑了一声,“原以为是带了个能者,没想到竟然如此废。”

    夜羽伏在他身侧,看着他,说“公子”

    东方月叹了口气,说“罢了。”

    夜羽随即撕下衣物,缠在了他手上,“有狼群,血腥味可以让他们更加疯狂。”

    上官子煜凝视着他,忍痛道了声,“谢谢”。

    东方月侧身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凝视着不远处的营帐。

    赤色的军旗在风中摇曳,被烛火映照得更加赤红,再往深看,便看到“胡”字沉沉的印在大旗上。

    周围的空气静得吓人,除了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可以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狼群的长嚎。

    东方月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夜羽,“俘虏的事,几分真假”

    夜羽说“七分真。前日夜巡,我换了胡骑的衣物潜入,听一个巡防的兵说的。昨夜我去查探,发现前方营帐并非胡骑大军所在,从值守兵来推测,可能只是先头不对,真正的大军应该还在紫荆山外的旷野上。”

    “先不说战时对策,达哈尔弑杀成性,若真有我军将士落入他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听他扬言,要一个一个砍下他们的头挂在城门上曝晒三日。”

    “这达哈尔竟然如此狂妄,今日就要让他知道,这是谁的地界。”

    上官子煜看向东方月,“不可轻举妄动,既然得了消息就应通知将军,然后再做定夺。”

    东方月斜睨了他一眼,笑说“你可知监军一职是何用意监军故名,监督而不受约束。”

    “公子,我去引开他们。”

    东方月看了一眼上官子煜,说“在这待着,等我们回来。”

    而此时,胡骑营帐内,达哈尔摘了头巾,卸下一身的装束。

    脱下铠甲,才看得到这人的真面目。那是一张沾染了风霜的脸,苍老却带着风雪吹不去的血气。薄薄的嘴唇有些干枯脱皮,高挺如刀削的鼻梁昭示着草原男儿原有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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