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明粲和黎渊从警局出来, 已是夕阳落山。
昨晚沈叙之打包回家的菜里被检测出含有致幻剂, 作为与沈叙之有过接触的相关人员, 两人在审讯室待上了好会儿, 又办了系列手续，终于连着沈叙之起带了出来。
在警局时，黎渊负责具体的沟通, 明粲在旁等着, 顺便多留意了下周边的谈话, 大致对这次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印象。
死者是沈叙之的母亲, 生前是名自由艺术家, 精神方面有很严重的问题，经济来源极其不稳定。
致命伤是胸口的刺伤，伤及心脏，当场死亡。
并且
明粲边走，边回想着那些零零碎碎的谈话，垂下眼帘。
这不是最近的第起案件，类似的情况, 这个月已经发生过两次。
凶手手法极其干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什么线索。
甚至因为受害者平时不常与人交际, 就连有嫌疑的人都找不出几个来。
凶器上干干净净, 除了沈叙之的指纹别无他物。
线索在此断。
脚踏出警局大门, 明粲望着不远处天边的彤云，连着身前男孩儿闷头往前走的身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们也没有立场强迫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孩冷静。
“现在去哪”明粲开口问他。
沈叙之没说话, 只味往个方向走。
明粲轻叹口气，大概知道了他想去哪儿，再次拎着他往车上走，“你走是走不过去的，我们送你。”
车停在医院附近的破旧居民区。
大概因为刚刚发生过起命案的缘故，当车停在沈叙之住的那栋楼楼下的时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沈叙之下楼，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明粲大概也知道他们的心理，本来有些担心沈叙之，但看见男孩儿目不斜视的下车，稍微放下了点心来。
“你想回你家吗”明粲叫住沈叙之，问。
沈叙之动作顿了顿，闷闷回了个“嗯”字。
“但是你现在也回不去，你们家已经被封锁了。”明粲陈述事实。
沈叙之先是动不动好会儿，接着便步跳到地面上，“知道了。”
明粲见状，也跟着他下车。
这里地段比较窄，明粲怕车停在这里会挡路，在下车的时候不忘反身提醒黎渊“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我尽早回来。”
黎渊挑挑眉，没什么异议。
明粲不知道沈叙之要去哪里，下了车就跟着他路走。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环境太过阴森导致的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明粲总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那种隐隐约约的危机感，让她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时刻，偏偏被密集居民楼遮挡的地方处处都是阴影，让人忍不住感到阴森与不适。
走了会儿，明粲警觉地回头，她第六感向很准，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那种感觉从未消散，那十有就是真的存在。
果不其然，虽然没看见人影，但转角处声轻响，还是被她纳入了耳。
明粲耳朵动了动，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她听见不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的那点点声音也隐入了空气。
只不过这里的路实在太绕了些，她不了解地形，只能白白让对方跑掉。
沈叙之也注意到了明粲不对劲的动作，抿了抿唇后，补充，“这里经常有人行为不太正常，你不用在意这些。”
明粲点点头表示了解，继续跟着沈叙之走。
希望这次是她多想了。
明粲因着刚才的事，走路的步子更加谨慎，虽然被沈叙之这么解释，稍稍放了心，但还是不忘警惕。
直到那种强烈的被跟踪的感觉完全消失。
沈叙之领着她，路走到了家的门口。
明粲见他直接上去敲了敲门，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门开的时候声音吱吱呀呀，刺耳又难听，从门缝探出个老头的脸，当看见沈叙之的时候，满脸的褶子都扭到了起。
“哎呀，是小叙吗快进来快进来”
他把门又开大了点，才注意到站在沈叙之身后的明粲。
在上上下下打量了明粲遍后，他疑惑的眼神再次看向沈叙之“她是”
沈叙之面色不改“个阿姨。”
要不是顾及着有外人在，明粲现在恨不得拳揍过去。
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
秉着不与小孩论短长的原则，明粲选择忽略这个问题，嘴角扯出个礼貌的笑，对老人鞠了鞠躬“你好。”
老人又狐疑地看了明粲眼“你好。”
沈叙之没和老人客套，像是进自己家门般，直接走了进去。
明粲也只好跟着他进去。
这里的居民楼格局几乎样，房子都是这样缺少光线，逼仄狭窄。
进了玄关也不用换鞋，往里走两步就是客厅，个窄小的沙发孤零零躺在那里，沈叙之很快就坐在了上面。
明粲边走，边和老人交谈，寥寥几句便大致了解了情况。
老人姓王，大家都叫惯了他王伯，全名就连他时半会儿都想不太起来，年丧妻，平时早上在菜市场卖东西为生，经常会帮着沈叙之的母亲照顾沈叙之。
怪不得沈叙之回来的第件事是找他。
沙发很窄，明粲坐在最边上，旁边是沈叙之，沈叙之旁边坐着王伯，三个人就把这片小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明粲双手交叉在身前，侧了侧身，等沈叙之和王伯说话。
“小叙啊，你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聊着聊着，话题免不了偏向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王伯小心翼翼看了沈叙之眼，问。
沈叙之表情淡淡，“母亲在画画的时候，从来不让我打扰。”
“哦”王伯的声音里带了点怜悯，“怪不得你总偷偷溜我这里来。”
以前沈叙之对这些都闭口不提，他从来不知道。
沈叙之没再说话。
倒是王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身子歪了歪，把头伸到了他们两个人间，压低了声音，带点卦的意味，“诶，对了，你知不知道三栋那个小彭她最近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了，你们小心点，她最近很喜欢跟踪别人。”
回想起今天背后被人跟着的感觉，明粲倏地便来了注意。
又听王伯继续道，“听说是失恋了，哎，好端端个小姑娘，就因为这点小事被搞成这个样子，造孽哦”
说完，他用纸杯给沈叙之和明粲人倒了杯水，“你们两个不用管她，也别害怕，她这样都习惯了，看谁都觉得想害她。”
接下来的谈话没什么营养，都是王伯单方面和沈叙之叙旧明粲听得兴致缺缺，大约过了个小时，话题才结束。
沈叙之先站起来，接着拉着明粲站起，给王伯说了声再见后，便告辞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沈叙之走了几步，忽然道，“你觉得他有嫌疑吗”
明粲微惊“嗯”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带你去跟人叙旧的吧”沈叙之颇为无语地看向明粲，“我没那么蠢。”
被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说蠢，明粲笑笑，还算淡定地把拳头放在了他头顶，“那你觉得呢”
沈叙之摇摇头，“我没问出什么来，大概是我多想了。”
明粲“噢”了声，收回拳头，“这些事你就不要去想太多，破案的任务交给警方，你先跟我回去住段时间。”
顿了顿，她又道，“毕竟现在你还可能随时被人盯上，把你个小孩子单独放这儿，我总有点不放心。”
沈叙之停下脚步，看着她，冷不丁问，“你做慈善”
明粲摇摇头，半开玩笑，“之前去寺庙上香，方丈说我这人前半生太缺德，得做点儿善事积德。”
沈叙之狐疑“真的”
明粲耸耸肩，“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没去过寺庙，也没上过香。”
末了，她还恶趣味地补上句，“当然，我缺德是真的。”
沈叙之用看鬼的表情看她两眼，收回视线。
明粲也没因为他这样冷淡的态度生气，反而颇为悠闲地哼着歌，习惯性拎着他领子带他往外走，“以后你就叫我姐了啊，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相处愉快”
沈叙之没说话，手放在自己领子上，面无表情地防止自己被勒到。
“小孩子还是要多笑笑，”明粲见他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忍不住道，“总板着张脸跟小老头样，点也不可爱。”
沈叙之还带点肉的小手停住，瞥她眼。
“哦。”
回到酒店，由于开始他们只打算在这里玩上几天，所以订房的时间不长。
受这次时间影响，现在离开的时间未定，又加之多了个人，两人只好重新定了间套房。
套房有两个房间，个给明粲和黎渊住，另个单独给沈叙之。
把东西搬过去后，明粲整个人趴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
沈叙之自到这里来，便言不发地待在了自己房间，明粲不打扰他休息，也不去乱串门。
黎渊下去帮她买饮料，时半会儿回不来，明粲突然陷入了无聊的状态，索性两眼闭，开始假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已经让明粲熟悉到了骨子里面，她眯了眯眼，迷迷糊糊说“你回来了啊”
黎渊手里拿着几瓶和他周身气质不太搭调的鲜艳包装的饮料，“嗯”了声后，把饮料放在桌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明粲犯迷糊的时候身子软软的，被黎渊抱起来后，为了保持平衡，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样贴在了他身上。
“回来了”
女孩儿声音都软乎乎的，像是猫爪样挠着黎渊的心口，阵阵让他泛痒。
黎渊只抱着她，没多说话。
察觉到不太对，明粲身子又动了动，清醒了点。
她眨眨眼，抬起下巴仰视黎渊“怎么了”
黎渊仍是不说话。
明粲好奇心被勾上了，忍不住想问个结果，奈何黎渊任她怎么撩拨，都岿然不动，正人君子得可怕。
明粲见状，选择放弃，挣扎着想摆脱黎渊箍住她的手臂，“你不说话，我就下来了啊”
黎渊的手像是真的放松了阵，给了明粲动作的机会。
明粲于是心安理得地两脚放在地面上，稍使力，身子往前。
却不想，就在这时，黎渊的手骤然收紧，明粲个不注意，小声惊呼着又跌回了男人的胸前。
黎渊等她又贴近了自己，低头在她颈侧轻咬。
明粲吃痛，忍不住吐槽“黎渊你是狗吧”
黎渊没说话，在她皮肤上留下了道浅淡的印迹后，像是抱着玩偶样，轻松地把她双脚腾空。
明粲被摆弄着，不禁恶向胆边生，趁着黎渊这番动作，回头恨恨按住了他胸口，利用自己在前的优势，把他按倒在了沙发上。
反客为主。
两腿跪在黎渊身体两边，明粲手仍旧停在黎渊的胸口，戏谑道，“黎总有什么想说的吗”
黎渊没有因为明粲这样的举动而有丝毫恼怒，眼里甚至带了笑，“你想在上面”
明粲“”
果然，男人的本质是不要脸。
感受到身下似乎有东西在苏醒，明粲耳朵热，向后挪了两步。
黎渊趁此机会，手握住明粲落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另手撑着沙发，缓缓坐起。
明粲两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禁止”的手势，颇为紧张，“今天不行”
黎渊定定凝视明粲紧张的神情，好会儿后，喟叹声，“粲粲，你已经忽略我天了。”
明粲没想到黎渊会说出这样的话，免不得怔。
仔细想想，她今天确实有点忽略了黎渊。
自己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叙之的身上，甚至有点把黎渊当成工具人的感觉。
思及此，明粲心里的愧疚悄无声息地增添了层。
“时间不早了，今天你奔波了天，早些休息。”
黎渊声线淡淡，放开明粲，示意她从他身上下来。
明粲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卡壳“那我我先去外面拿点东西”
黎渊颔首。
得到黎渊的允许，明粲迅速从沙发上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开门出了房间。
外面的客厅静悄悄的，沈叙之已经睡了，睡前顺便关上了灯，现在四处都是片黑暗。
为了不打扰到沈叙之休息，明粲只开了客厅最小的那盏灯，轻手轻脚到沙发旁边去打开自己放那里的行李箱。
重要的东西她都放在房间里，无关紧要的就放在了外面。
她本只是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所以在箱子里随意翻找了会儿，带了本书准备回去敷衍。
却不想，刚走上两步，从房门外突然传来了阵敲门声。
不轻不重，颇有节奏感。
这么晚了，不可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明粲蹙了蹙眉，疑惑地停在原地。
难道是找错了房门
晚上她也不敢高声喧哗，缓步走向门口，朝着门缝压低声音，尽量使自己的声线控制在门外的人刚好能听见的程度“请问你是找错房间了吗”
外面的人不回话，敲门声只蹲了两秒，重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里面有人，频率居然加快了不少。
明粲更加疑惑地皱皱眉，踮脚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然而她突然发现，门上并没有装猫眼。
这让明粲再次陷入了苦恼。
在不知道外面是谁的情况下，她不敢乱开门。
她于是也试着敲了敲门，嘴上劝道，“我应该不认识你，你肯定是找错了，不然你去试试别的门”
那边又停顿了秒，像是自动忽略了她的劝告，继续敲门。
明粲本不想再管，转身将要离开。
却在这时，从门缝里极为缓慢地伸进来了张纸条。
明粲接过去，血红的几个大字顷刻入目
“救救我”
那不是用笔写的，是用鲜血。
甚至在递到明粲眼前的时候，上面的血迹还没干。
在昏暗的灯光下，尤其触目惊心。
明粲凝眸片刻，最终压下了门把。
门刚被开了个缝，只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伸了进来。
那只手像是少女的手，五个指头都还在汩汩流血，浸润小块皮肤。
还未等她看清，张憔悴的脸便骤然映入了她眼。
是个和明粲年龄相仿的女孩儿。
她身简单的体恤牛仔裤，脸上黑眼圈很深，看起来已经很多天没睡过觉。
见明粲开了门，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整个身子往门缝里塞，大概是因为身材本就很瘦，竟然生生挤进了明粲仅留的点缝隙。
明粲见此，松开手。
待到在房间里站稳身形，女孩儿又生怕明粲反悔般，三下五除二关上房门，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满脸紧张。
明粲开始有点被吓到，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她抱臂，站在女孩儿面前，挡住女孩儿往里窥探的目光，下巴微抬，向她示意，“你为什么直跟踪我”
女孩儿刚才看向她的目光，总给她种熟悉感。
明粲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目光，稍思索，便记了起来。
就在之前，和沈叙之起回去的时候。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和当时几乎模样。
女孩儿低着头，像是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问话。
明粲勾了勾唇，“小彭是吧我再问你遍，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见女孩儿身子僵，她唇角弧度又拉大了点，再接再厉道，“你要是不说，我可以直接把你推出这个门。”
女孩儿大概是怕极了被扔出去，在明粲说出这句话后，几乎毫不犹豫地摇头，哭腔沙哑“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的”
明粲往后懒散地靠了靠，对她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
“就在这儿，解释清楚。”
十分钟后。
沙发上。
彭春拘谨地坐着，看向对面仍副懒洋洋的样子的明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恋对象在监视你”明粲问，手里屏幕亮起。
她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给黎渊发了条消息。
等我下，外面有人。
那边很快回
好的。
［图片］
明粲匆匆扫了眼图片，没去过多注意，目前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彭春身上。
彭春理了理头发，比之前更加紧张，“嗯，他说他知道我的所有信息，要是我敢报警，就敢把他手上的东西全部发到上。”
说完，她往嘴里拼命灌水。
明粲知道她精神紧张极了，也不阻止，给她时间让她平复心情。
待到两分钟后，彭春才终于深呼吸几下，平静了些许。
她咽了口唾沫，“他说他今天要来找我，他已经到了酒店楼下，马上就上来了”
“所以你走投无路，想要在我这里借住晚”明粲往后靠靠，问，“那为什么开始就找上我，还跟踪我”
“你为什么会选择求助于我，而不是其他人”
她又不是圣母，碰到谁都做慈善。
彭春没想到明粲会反问她这些，头回认认真真在明粲身上打量了遍。
女孩儿身材瘦弱娇小，窝在沙发上像是没有骨头，慵懒得跟只猫儿似的，但浑身透出的矜贵与气定神闲的压迫感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自带上位者摄人的气场，尤其适合黑暗。
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彭春脑的第反应便脱口而出。
“我看到你帮小沈了，所以我觉得你定能帮我”
“”
沈叙之的房门慢悠悠被打开。
明粲饶有兴致地抬抬下巴，“都听到了”
沈叙之在房间里，耳朵直贴着门缝，当然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清二楚。
他看向明粲，点了点头。
“你什么想法”
沈叙之低头像是在思考，末了仰起脸，迟疑道“可以把她留下来吗我的床可以分她点儿。”
明粲余光注意到彭春眼神亮后，漫不经心点头。
“行，你们自己安排，明早必须走。”
语毕，明粲的注意力再没有放在彭春和沈叙之身上，而是拿出手机，点亮屏幕，进到刚才的聊天框。
黎渊的最后回复还是停留在那张图片上，明粲点进去，发现是对着落地窗向下拍出的图片。
星光算不得亮，三十层楼下的车流与霓虹灯星点交错，反倒更像是银河与星空。
而与外面有着道玻璃之隔的室内小桌上，瓶红酒与两只酒杯呈三角形放置，其个杯子里被倒上了点红酒。
明粲回过去怎么，想请我喝酒
那边显示了会儿“对方正在输入”
随后，又发来张照。
图片里，原本空着的另只酒杯，被倒上了半的橙汁。
明粲“”
走到房间门口，明粲颇为无语地开门，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黎渊。
他双长腿交叠，衣襟半敞，坐姿放松，手里红酒杯微微摇晃，派悠闲。
明粲见他胸前扣子几乎解开到了腰间，眸子陡然凛，迅速把房门压回去后，才松了口气。
好在外面从外面人的角度，根本看不见黎渊坐着的那个地方。
明粲定了定心神，过去坐在黎渊对面“你干什么”
黎渊冲她举起酒杯，杯口往前倾了倾，接着收回，薄唇贴着杯沿，轻抿口。
明粲见状，跟着他的动作，口气把杯子里的橙汁解决干净，问，“怎么突然想到来这出”
过去把黎渊的衣服扣子扣好，她手上动作不停，絮语道，“你这样容易让我感觉是。”
“那就当成是。”黎渊轻笑，勾住她袖口，眸光灼热，“你今晚也不准备睡觉，不是吗”
明粲“嗯”了声，“有外人在，我得观察她的动静。”
她不可能在与外人同住的情况下放任自己熟睡。
对自己负责，也对沈叙之负责。
“就这么让人住进来，你猜你有别的目的。”黎渊直到明粲帮他把最上面颗扣子系好，才换了个坐姿，随便明粲坐上来。
明粲十分自然地坐到他腿上，手搁在他肩膀上撑着，望了会儿门口的方位，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今天回来路上她顺便给沈叙之配了个小手机，以防万。
这会儿沈叙之估计也是刚学会摆弄，给她发了个表情过来。
明粲也回了他个，示意他有情况随时给她发消息。
她早就觉得彭春意图不轨，否则孤注掷的机会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她个非亲非故的人身上。
而最大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沈叙之，目前原因还不明，而她唯要做的，便是等。
坐在黎渊腿上，明粲两条腿腾空，晃了晃，忽然问黎渊“你坐在这里都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黎渊颔首，“开始动静挺大。这个房间好像不太隔音。”
明粲也就随口问句，“哦”了下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机上。
反倒是黎渊，过了会儿缓缓低头，抵着她后颈，蓦地带着三分调侃道，“看来要是这段时间沈叙之直住在我们这里，那我们就不太方便了。”
明粲正打游戏，轻哼两声示意黎渊不要闹，几分钟后游戏结束，回想过来，才终于意识到了男人话里的暧昧意味。
“”
明粲差点没个手机砸他脸上。
为什么他总能顶着这么张禁欲淡漠的
昨晚沈叙之打包回家的菜里被检测出含有致幻剂, 作为与沈叙之有过接触的相关人员, 两人在审讯室待上了好会儿, 又办了系列手续，终于连着沈叙之起带了出来。
在警局时，黎渊负责具体的沟通, 明粲在旁等着, 顺便多留意了下周边的谈话, 大致对这次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印象。
死者是沈叙之的母亲, 生前是名自由艺术家, 精神方面有很严重的问题，经济来源极其不稳定。
致命伤是胸口的刺伤，伤及心脏，当场死亡。
并且
明粲边走，边回想着那些零零碎碎的谈话，垂下眼帘。
这不是最近的第起案件，类似的情况, 这个月已经发生过两次。
凶手手法极其干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什么线索。
甚至因为受害者平时不常与人交际, 就连有嫌疑的人都找不出几个来。
凶器上干干净净, 除了沈叙之的指纹别无他物。
线索在此断。
脚踏出警局大门, 明粲望着不远处天边的彤云，连着身前男孩儿闷头往前走的身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们也没有立场强迫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小孩冷静。
“现在去哪”明粲开口问他。
沈叙之没说话, 只味往个方向走。
明粲轻叹口气，大概知道了他想去哪儿，再次拎着他往车上走，“你走是走不过去的，我们送你。”
车停在医院附近的破旧居民区。
大概因为刚刚发生过起命案的缘故，当车停在沈叙之住的那栋楼楼下的时候，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到沈叙之下楼，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明粲大概也知道他们的心理，本来有些担心沈叙之，但看见男孩儿目不斜视的下车，稍微放下了点心来。
“你想回你家吗”明粲叫住沈叙之，问。
沈叙之动作顿了顿，闷闷回了个“嗯”字。
“但是你现在也回不去，你们家已经被封锁了。”明粲陈述事实。
沈叙之先是动不动好会儿，接着便步跳到地面上，“知道了。”
明粲见状，也跟着他下车。
这里地段比较窄，明粲怕车停在这里会挡路，在下车的时候不忘反身提醒黎渊“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我尽早回来。”
黎渊挑挑眉，没什么异议。
明粲不知道沈叙之要去哪里，下了车就跟着他路走。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环境太过阴森导致的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明粲总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人跟着。
那种隐隐约约的危机感，让她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时刻，偏偏被密集居民楼遮挡的地方处处都是阴影，让人忍不住感到阴森与不适。
走了会儿，明粲警觉地回头，她第六感向很准，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那种感觉从未消散，那十有就是真的存在。
果不其然，虽然没看见人影，但转角处声轻响，还是被她纳入了耳。
明粲耳朵动了动，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她听见不远处有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的那点点声音也隐入了空气。
只不过这里的路实在太绕了些，她不了解地形，只能白白让对方跑掉。
沈叙之也注意到了明粲不对劲的动作，抿了抿唇后，补充，“这里经常有人行为不太正常，你不用在意这些。”
明粲点点头表示了解，继续跟着沈叙之走。
希望这次是她多想了。
明粲因着刚才的事，走路的步子更加谨慎，虽然被沈叙之这么解释，稍稍放了心，但还是不忘警惕。
直到那种强烈的被跟踪的感觉完全消失。
沈叙之领着她，路走到了家的门口。
明粲见他直接上去敲了敲门，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门开的时候声音吱吱呀呀，刺耳又难听，从门缝探出个老头的脸，当看见沈叙之的时候，满脸的褶子都扭到了起。
“哎呀，是小叙吗快进来快进来”
他把门又开大了点，才注意到站在沈叙之身后的明粲。
在上上下下打量了明粲遍后，他疑惑的眼神再次看向沈叙之“她是”
沈叙之面色不改“个阿姨。”
要不是顾及着有外人在，明粲现在恨不得拳揍过去。
你才是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
秉着不与小孩论短长的原则，明粲选择忽略这个问题，嘴角扯出个礼貌的笑，对老人鞠了鞠躬“你好。”
老人又狐疑地看了明粲眼“你好。”
沈叙之没和老人客套，像是进自己家门般，直接走了进去。
明粲也只好跟着他进去。
这里的居民楼格局几乎样，房子都是这样缺少光线，逼仄狭窄。
进了玄关也不用换鞋，往里走两步就是客厅，个窄小的沙发孤零零躺在那里，沈叙之很快就坐在了上面。
明粲边走，边和老人交谈，寥寥几句便大致了解了情况。
老人姓王，大家都叫惯了他王伯，全名就连他时半会儿都想不太起来，年丧妻，平时早上在菜市场卖东西为生，经常会帮着沈叙之的母亲照顾沈叙之。
怪不得沈叙之回来的第件事是找他。
沙发很窄，明粲坐在最边上，旁边是沈叙之，沈叙之旁边坐着王伯，三个人就把这片小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明粲双手交叉在身前，侧了侧身，等沈叙之和王伯说话。
“小叙啊，你昨天晚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聊着聊着，话题免不了偏向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王伯小心翼翼看了沈叙之眼，问。
沈叙之表情淡淡，“母亲在画画的时候，从来不让我打扰。”
“哦”王伯的声音里带了点怜悯，“怪不得你总偷偷溜我这里来。”
以前沈叙之对这些都闭口不提，他从来不知道。
沈叙之没再说话。
倒是王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身子歪了歪，把头伸到了他们两个人间，压低了声音，带点卦的意味，“诶，对了，你知不知道三栋那个小彭她最近精神也有点不正常了，你们小心点，她最近很喜欢跟踪别人。”
回想起今天背后被人跟着的感觉，明粲倏地便来了注意。
又听王伯继续道，“听说是失恋了，哎，好端端个小姑娘，就因为这点小事被搞成这个样子，造孽哦”
说完，他用纸杯给沈叙之和明粲人倒了杯水，“你们两个不用管她，也别害怕，她这样都习惯了，看谁都觉得想害她。”
接下来的谈话没什么营养，都是王伯单方面和沈叙之叙旧明粲听得兴致缺缺，大约过了个小时，话题才结束。
沈叙之先站起来，接着拉着明粲站起，给王伯说了声再见后，便告辞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沈叙之走了几步，忽然道，“你觉得他有嫌疑吗”
明粲微惊“嗯”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带你去跟人叙旧的吧”沈叙之颇为无语地看向明粲，“我没那么蠢。”
被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说蠢，明粲笑笑，还算淡定地把拳头放在了他头顶，“那你觉得呢”
沈叙之摇摇头，“我没问出什么来，大概是我多想了。”
明粲“噢”了声，收回拳头，“这些事你就不要去想太多，破案的任务交给警方，你先跟我回去住段时间。”
顿了顿，她又道，“毕竟现在你还可能随时被人盯上，把你个小孩子单独放这儿，我总有点不放心。”
沈叙之停下脚步，看着她，冷不丁问，“你做慈善”
明粲摇摇头，半开玩笑，“之前去寺庙上香，方丈说我这人前半生太缺德，得做点儿善事积德。”
沈叙之狐疑“真的”
明粲耸耸肩，“当然是开玩笑的，我没去过寺庙，也没上过香。”
末了，她还恶趣味地补上句，“当然，我缺德是真的。”
沈叙之用看鬼的表情看她两眼，收回视线。
明粲也没因为他这样冷淡的态度生气，反而颇为悠闲地哼着歌，习惯性拎着他领子带他往外走，“以后你就叫我姐了啊，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相处愉快”
沈叙之没说话，手放在自己领子上，面无表情地防止自己被勒到。
“小孩子还是要多笑笑，”明粲见他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忍不住道，“总板着张脸跟小老头样，点也不可爱。”
沈叙之还带点肉的小手停住，瞥她眼。
“哦。”
回到酒店，由于开始他们只打算在这里玩上几天，所以订房的时间不长。
受这次时间影响，现在离开的时间未定，又加之多了个人，两人只好重新定了间套房。
套房有两个房间，个给明粲和黎渊住，另个单独给沈叙之。
把东西搬过去后，明粲整个人趴在了房间里的沙发上。
沈叙之自到这里来，便言不发地待在了自己房间，明粲不打扰他休息，也不去乱串门。
黎渊下去帮她买饮料，时半会儿回不来，明粲突然陷入了无聊的状态，索性两眼闭，开始假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已经让明粲熟悉到了骨子里面，她眯了眯眼，迷迷糊糊说“你回来了啊”
黎渊手里拿着几瓶和他周身气质不太搭调的鲜艳包装的饮料，“嗯”了声后，把饮料放在桌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明粲犯迷糊的时候身子软软的，被黎渊抱起来后，为了保持平衡，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样贴在了他身上。
“回来了”
女孩儿声音都软乎乎的，像是猫爪样挠着黎渊的心口，阵阵让他泛痒。
黎渊只抱着她，没多说话。
察觉到不太对，明粲身子又动了动，清醒了点。
她眨眨眼，抬起下巴仰视黎渊“怎么了”
黎渊仍是不说话。
明粲好奇心被勾上了，忍不住想问个结果，奈何黎渊任她怎么撩拨，都岿然不动，正人君子得可怕。
明粲见状，选择放弃，挣扎着想摆脱黎渊箍住她的手臂，“你不说话，我就下来了啊”
黎渊的手像是真的放松了阵，给了明粲动作的机会。
明粲于是心安理得地两脚放在地面上，稍使力，身子往前。
却不想，就在这时，黎渊的手骤然收紧，明粲个不注意，小声惊呼着又跌回了男人的胸前。
黎渊等她又贴近了自己，低头在她颈侧轻咬。
明粲吃痛，忍不住吐槽“黎渊你是狗吧”
黎渊没说话，在她皮肤上留下了道浅淡的印迹后，像是抱着玩偶样，轻松地把她双脚腾空。
明粲被摆弄着，不禁恶向胆边生，趁着黎渊这番动作，回头恨恨按住了他胸口，利用自己在前的优势，把他按倒在了沙发上。
反客为主。
两腿跪在黎渊身体两边，明粲手仍旧停在黎渊的胸口，戏谑道，“黎总有什么想说的吗”
黎渊没有因为明粲这样的举动而有丝毫恼怒，眼里甚至带了笑，“你想在上面”
明粲“”
果然，男人的本质是不要脸。
感受到身下似乎有东西在苏醒，明粲耳朵热，向后挪了两步。
黎渊趁此机会，手握住明粲落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另手撑着沙发，缓缓坐起。
明粲两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禁止”的手势，颇为紧张，“今天不行”
黎渊定定凝视明粲紧张的神情，好会儿后，喟叹声，“粲粲，你已经忽略我天了。”
明粲没想到黎渊会说出这样的话，免不得怔。
仔细想想，她今天确实有点忽略了黎渊。
自己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叙之的身上，甚至有点把黎渊当成工具人的感觉。
思及此，明粲心里的愧疚悄无声息地增添了层。
“时间不早了，今天你奔波了天，早些休息。”
黎渊声线淡淡，放开明粲，示意她从他身上下来。
明粲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卡壳“那我我先去外面拿点东西”
黎渊颔首。
得到黎渊的允许，明粲迅速从沙发上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开门出了房间。
外面的客厅静悄悄的，沈叙之已经睡了，睡前顺便关上了灯，现在四处都是片黑暗。
为了不打扰到沈叙之休息，明粲只开了客厅最小的那盏灯，轻手轻脚到沙发旁边去打开自己放那里的行李箱。
重要的东西她都放在房间里，无关紧要的就放在了外面。
她本只是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所以在箱子里随意翻找了会儿，带了本书准备回去敷衍。
却不想，刚走上两步，从房门外突然传来了阵敲门声。
不轻不重，颇有节奏感。
这么晚了，不可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明粲蹙了蹙眉，疑惑地停在原地。
难道是找错了房门
晚上她也不敢高声喧哗，缓步走向门口，朝着门缝压低声音，尽量使自己的声线控制在门外的人刚好能听见的程度“请问你是找错房间了吗”
外面的人不回话，敲门声只蹲了两秒，重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里面有人，频率居然加快了不少。
明粲更加疑惑地皱皱眉，踮脚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然而她突然发现，门上并没有装猫眼。
这让明粲再次陷入了苦恼。
在不知道外面是谁的情况下，她不敢乱开门。
她于是也试着敲了敲门，嘴上劝道，“我应该不认识你，你肯定是找错了，不然你去试试别的门”
那边又停顿了秒，像是自动忽略了她的劝告，继续敲门。
明粲本不想再管，转身将要离开。
却在这时，从门缝里极为缓慢地伸进来了张纸条。
明粲接过去，血红的几个大字顷刻入目
“救救我”
那不是用笔写的，是用鲜血。
甚至在递到明粲眼前的时候，上面的血迹还没干。
在昏暗的灯光下，尤其触目惊心。
明粲凝眸片刻，最终压下了门把。
门刚被开了个缝，只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伸了进来。
那只手像是少女的手，五个指头都还在汩汩流血，浸润小块皮肤。
还未等她看清，张憔悴的脸便骤然映入了她眼。
是个和明粲年龄相仿的女孩儿。
她身简单的体恤牛仔裤，脸上黑眼圈很深，看起来已经很多天没睡过觉。
见明粲开了门，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整个身子往门缝里塞，大概是因为身材本就很瘦，竟然生生挤进了明粲仅留的点缝隙。
明粲见此，松开手。
待到在房间里站稳身形，女孩儿又生怕明粲反悔般，三下五除二关上房门，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满脸紧张。
明粲开始有点被吓到，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她抱臂，站在女孩儿面前，挡住女孩儿往里窥探的目光，下巴微抬，向她示意，“你为什么直跟踪我”
女孩儿刚才看向她的目光，总给她种熟悉感。
明粲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目光，稍思索，便记了起来。
就在之前，和沈叙之起回去的时候。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和当时几乎模样。
女孩儿低着头，像是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问话。
明粲勾了勾唇，“小彭是吧我再问你遍，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见女孩儿身子僵，她唇角弧度又拉大了点，再接再厉道，“你要是不说，我可以直接把你推出这个门。”
女孩儿大概是怕极了被扔出去，在明粲说出这句话后，几乎毫不犹豫地摇头，哭腔沙哑“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的”
明粲往后懒散地靠了靠，对她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
“就在这儿，解释清楚。”
十分钟后。
沙发上。
彭春拘谨地坐着，看向对面仍副懒洋洋的样子的明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恋对象在监视你”明粲问，手里屏幕亮起。
她手指在屏幕上点几下，给黎渊发了条消息。
等我下，外面有人。
那边很快回
好的。
［图片］
明粲匆匆扫了眼图片，没去过多注意，目前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彭春身上。
彭春理了理头发，比之前更加紧张，“嗯，他说他知道我的所有信息，要是我敢报警，就敢把他手上的东西全部发到上。”
说完，她往嘴里拼命灌水。
明粲知道她精神紧张极了，也不阻止，给她时间让她平复心情。
待到两分钟后，彭春才终于深呼吸几下，平静了些许。
她咽了口唾沫，“他说他今天要来找我，他已经到了酒店楼下，马上就上来了”
“所以你走投无路，想要在我这里借住晚”明粲往后靠靠，问，“那为什么开始就找上我，还跟踪我”
“你为什么会选择求助于我，而不是其他人”
她又不是圣母，碰到谁都做慈善。
彭春没想到明粲会反问她这些，头回认认真真在明粲身上打量了遍。
女孩儿身材瘦弱娇小，窝在沙发上像是没有骨头，慵懒得跟只猫儿似的，但浑身透出的矜贵与气定神闲的压迫感却又让人不敢小觑。
自带上位者摄人的气场，尤其适合黑暗。
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彭春脑的第反应便脱口而出。
“我看到你帮小沈了，所以我觉得你定能帮我”
“”
沈叙之的房门慢悠悠被打开。
明粲饶有兴致地抬抬下巴，“都听到了”
沈叙之在房间里，耳朵直贴着门缝，当然把外面的动静听了个清二楚。
他看向明粲，点了点头。
“你什么想法”
沈叙之低头像是在思考，末了仰起脸，迟疑道“可以把她留下来吗我的床可以分她点儿。”
明粲余光注意到彭春眼神亮后，漫不经心点头。
“行，你们自己安排，明早必须走。”
语毕，明粲的注意力再没有放在彭春和沈叙之身上，而是拿出手机，点亮屏幕，进到刚才的聊天框。
黎渊的最后回复还是停留在那张图片上，明粲点进去，发现是对着落地窗向下拍出的图片。
星光算不得亮，三十层楼下的车流与霓虹灯星点交错，反倒更像是银河与星空。
而与外面有着道玻璃之隔的室内小桌上，瓶红酒与两只酒杯呈三角形放置，其个杯子里被倒上了点红酒。
明粲回过去怎么，想请我喝酒
那边显示了会儿“对方正在输入”
随后，又发来张照。
图片里，原本空着的另只酒杯，被倒上了半的橙汁。
明粲“”
走到房间门口，明粲颇为无语地开门，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黎渊。
他双长腿交叠，衣襟半敞，坐姿放松，手里红酒杯微微摇晃，派悠闲。
明粲见他胸前扣子几乎解开到了腰间，眸子陡然凛，迅速把房门压回去后，才松了口气。
好在外面从外面人的角度，根本看不见黎渊坐着的那个地方。
明粲定了定心神，过去坐在黎渊对面“你干什么”
黎渊冲她举起酒杯，杯口往前倾了倾，接着收回，薄唇贴着杯沿，轻抿口。
明粲见状，跟着他的动作，口气把杯子里的橙汁解决干净，问，“怎么突然想到来这出”
过去把黎渊的衣服扣子扣好，她手上动作不停，絮语道，“你这样容易让我感觉是。”
“那就当成是。”黎渊轻笑，勾住她袖口，眸光灼热，“你今晚也不准备睡觉，不是吗”
明粲“嗯”了声，“有外人在，我得观察她的动静。”
她不可能在与外人同住的情况下放任自己熟睡。
对自己负责，也对沈叙之负责。
“就这么让人住进来，你猜你有别的目的。”黎渊直到明粲帮他把最上面颗扣子系好，才换了个坐姿，随便明粲坐上来。
明粲十分自然地坐到他腿上，手搁在他肩膀上撑着，望了会儿门口的方位，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今天回来路上她顺便给沈叙之配了个小手机，以防万。
这会儿沈叙之估计也是刚学会摆弄，给她发了个表情过来。
明粲也回了他个，示意他有情况随时给她发消息。
她早就觉得彭春意图不轨，否则孤注掷的机会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她个非亲非故的人身上。
而最大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沈叙之，目前原因还不明，而她唯要做的，便是等。
坐在黎渊腿上，明粲两条腿腾空，晃了晃，忽然问黎渊“你坐在这里都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黎渊颔首，“开始动静挺大。这个房间好像不太隔音。”
明粲也就随口问句，“哦”了下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机上。
反倒是黎渊，过了会儿缓缓低头，抵着她后颈，蓦地带着三分调侃道，“看来要是这段时间沈叙之直住在我们这里，那我们就不太方便了。”
明粲正打游戏，轻哼两声示意黎渊不要闹，几分钟后游戏结束，回想过来，才终于意识到了男人话里的暧昧意味。
“”
明粲差点没个手机砸他脸上。
为什么他总能顶着这么张禁欲淡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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